叶莺凛了一下,其实他没有听过,但是女人的气势压倒了他。果然,房内最有分量的几个诸侯都安静了下来。
“方才我已登上本城最高处,查看了地势,”龙胆道,“所谓上兵伐谋,末将自有办法,可用五千人马退去漠北数万大军,葛大人还有诸位大人,如果信得过我用兵,就请听从驱狼侯调遣,如果不能放心,自可以打道回府,恭送不留。”
她说的非常清淡,诸侯们的脸上闪过许多种复杂的神色,叶莺的大脑同样高速运转起来。她的话是真的吗?是当真用兵如神,还是个障眼法?诸侯又在想些什么?他们会撤军吗?不,他们舍不得!他们来到长乐,谁人没抱有私心?如果长乐真能保住,就这样一杯羹也分不到地退出,是不会甘心的……
果然,在安静了许久之后,葛洪悻悻开了口,“既然奉旨勤王,怎能放任长乐交由蛮族之手呢!末将愿与将军一同抗敌。”
☆、第十五章 欲擒故纵
“龙胆,你真有办法?”苏龙胆呼呼地走着,项杰追在身后,连声发问,“那可是三万漠北骑兵,你别拿大家的脑袋开玩笑!”
“项杰,别问了!”项毅从后面喝止他,“人多嘴杂,难道在这里告诉你作战计划不成?”
苏龙胆停住脚步,瞥了瞥项毅,嘴角挂上一丝诡异的笑。
“好,你们都下去,我单独跟苏哈商量商量,”项毅于是挥了挥手,众人有的眼中还有疑惑,有的悻悻,连隐珠也是一脸不甘,但终于都退下了。
“还是你老小子明白事理,”苏龙胆盘腿坐下来,环境有些幽暗,但暗影中更突显她五官的线条。
项毅笑起来,“我知道,你是故意那么说的,不然那些诸侯都会逃走,我们就更加无人可用。”
“如果那白衣服女人来的时候我在,我会劝你别到长乐来的,”苏龙胆叹口气,笑道。
“为什么?”
“你这人太喜欢当英雄了,但英雄不适合当皇帝。还不如在北疆,当个一方霸主,安乐一生。”
“这可不像是个‘无衣’说的话哟,”项毅皱起眉头。
“所以我不再是个无衣了。”
“等我当上皇帝,把都城,这长乐,改名叫你的名字!”
“你又来了,”苏龙胆微笑揶揄,“你跟那白衣服女人也这么说吧?”
“这个真没有,骗你是孙子,”项毅绕到她身后,给她捏着肩,“说到底啊,你是不是真有办法?夏无殇带大军至少还有两天才能到,目前我们就这么点人,你要是不给力,咱们就都得变成马球。”
“我有办法啊,”苏龙胆白他一眼。
“什么?”
“我长得又不丑,等漠北大君一到,大不了我衣服一脱,陪他睡觉。”
“哈哈哈,”项毅大笑起来,窒息的气氛仿佛也在笑声中退后了几秒钟,“你脱衣服就不行了……”
说着,他的手突然从她的领口伸入,向下探索。
在那么一秒钟的时间,苏龙胆怔住了。他偶尔开一些荤腥的玩笑,但这样的动作,太夸张了。
他真以为活不过今晚了?
他会向左,还是向右?
她不知道。但这短短一瞬已经感到左侧□□微微挺起,期待被他握住,她的胸部小巧但异常紧实,握起来会很舒服。纵然不矜持如她,也为这想法感到有些害臊。
别太当回事,她还来得及对自己说,项毅这种家伙,摸人奶|子有时连欲望都不出于,纯粹只是一种乐子。
芜杂的思绪在刹那棉絮一样塞满头脑,但又在下一刻像云被强风吹散,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向右,伸了下去……
她嘴里充满苦味,自己能清楚地感到,那里平坦,却又充满丑陋的凹凸。
刀剑是冷酷而公平的,有人失去胳膊,有人失去大腿,有人失去头颅,那么失去一侧乳|房,已经实在应该感谢上天眷顾。
“我还不知道你的底细?”他在身后,重复了一遍刚才的玩笑。
果然是个乐子……苏龙胆跳起来,迅速挂回她那满不在乎的笑容,用手中卷着的羊皮对他后背狠狠抽了两下。
“这是什么?”项毅顺势将她手中的羊皮索去一看,自问自答,“哦,地图。”
“没错,是地图,我新画的,”苏龙胆敛容道,“我知道你既然来了,死也要死在长乐,法子现在我有了半个,你且留我一人,让我再想想。”
苏龙胆出了门,直奔方才那高楼而去,听旁人说,叫什么摘星楼的?
她照例上了顶楼,扶着围栏,看闪闪发光的玉带河流向远方。高处的风很大,把她的未梳的头发连同宽大的黑色披肩一起吹起来。
这一仗怎么打?首先,想守住长乐肯定是行不通的,这建造在平原上的安逸城池,有三百年不打仗了,武库里根本没有铠甲,男人的勇气还不如绵羊。而且,指望得上的也就是本部的三千人马,最多加上三千养尊处优的禁军,其他诸侯在顺风时有可能帮上点忙,一旦逆境,只怕崩溃奔逃都来不及。
守城行不通,那就只能用计,兵法上的计谋,不过那些:火攻,周围没有林地,风向也不合适;水攻,附近河流倒是有两条,玉带河和白水河,但都不湍急,也不宽阔,像软弱的母亲,只能哺育儿女,却不能抵御野兽;埋伏,长乐四周都是丰饶的平原,唯有一段可称险要的叫做羊肠谷,可它根本不位于行军的大道上,而是夹在两条河流之间,漠北的首领脑子进水了才会放着康庄大道不走去造访这偏僻的峡谷。
所以说,那些诸侯想逃跑,还是很有道理的,苏龙胆自嘲地笑起来。她能看见不远处一户人家正在往驴车上装大包小包的东西,不知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大家正在撤离,还是她单纯地神经过敏,人家只是搬家而已。
但是项毅那个脾气啊,死也不会逃的。所以他其实根本不该来长乐。
不过,她又叹口气,她从来都明白,他来长乐,不是为着那白衣女人的几句话,而是为着自己的雄心。
罢了,既然如此,这主意,还是得从羊肠谷上打——如果,如果,玉带河水不能喝了,漠北大军是不是就要去白水河?就会经过羊肠谷?
想到这里,她脑中微微亮了一下,可是,旋即又咬紧牙齿。如何让河水不可饮用?下毒?急切之间,哪里找能让整条河流受到污染那么多的□□?而且长乐城也都在饮用河水,难道要玉石俱焚,让长乐变成一座死城吗?
她又进一步往下想,兵法之道,虚虚实实,如果并不真正下毒,却让漠北人以为河水有毒呢?
这件事倒是有办法实现,弄一些毒死的牛羊,从上流扔下来,再放出一些谣言,多少能达到目的。
但是,这条计策到这里,还是只能说是半成品,因为它有个莫大的缺陷,就是太过弄险:毒死的牛羊到底会不会引起漠北大君的注意?放出的谣言又会被采信多少?一旦漠北人尝试喝一口河中的水,不就完全败露了吗?城中千万人的性命,项毅的雄心壮志,怎么能交给一条可行性不到三成的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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