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兀术看着她一脸的颓丧,却依然没放过她,继续打击她:“底下的人跟我报告关于赵构的种种情况,不是夸大其词,也不是空穴来风,那都是实情。他若是个好皇帝,为什么你们宋朝的百姓不拥戴他,有些地方反欢迎我们金军的到来。因为他每到一个地方,都弄得当地的百姓民不聊生,不体恤百姓疾苦,只为自己享乐和保命。他所任命的官员更是横行霸道,丝毫不把百姓放在心上。你若不信,你一路仔细观察便能知晓。这样的皇帝,这样的朝廷,你就算回去,有什么意义?他这样软弱无能,你觉得他能逃得过我大金的铁骑吗?抓到他不过是迟早的事情。你就算回到他身边,也迟早还会再回来。所以,何必呢?”
他分析得头头是道,赵莞却听得心里一阵阵发紧。或许吧,九哥可能真的如他所说不是一个好的官家,但大宋是她的国,是她的家、她的根。不管将来这个国家的命运如何,她都属于这里。他这样极力离间她和九哥的感情,不就是想要打消自己南逃的决心吗?她才不上当呢。
“如果我执意要走,你会放我走吗?”她企图用软的来说服他。她不过是他一个暂时的宠妾而已,或许等过了这阵新鲜劲儿,他也就不会那么舍不得她了。
兀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看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沉默了片刻后,终于答道:“你已经是我的妻子,是我大金国的人。你已经做不回原来的德玉公主了。难道你还不明白?”
她原本还藏有一丝期待的目光在听到他的话后便只剩下了灰暗,然后声泪倶下地道:“你若真把我当你的妻子,那我父皇和母妃算是你的岳丈和岳母吧,我九哥算是你的内兄吧。还有我所有的兄弟姐妹,他们都是你的亲人。可你都对他们做了什么?你们金国对他们做了什么?!”她几乎是哭喊出声,眼泪肆意狂流,“我只问你一句,若你换作是我,你会怎么做?”
面对她的质问,兀术竟无话可说。她最后那一句话把他问住了。若换作是他,他又会怎么做呢?会爱上与自己有血海深仇的敌人并心甘情愿地与她厮守一生吗?
不会。若换作他,也一定会作出跟她相似的决定。可他不愿意承认。那毕竟没有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他现在只想自私地把她留在自己身边,永远也不让她离开。跟她分开的这一年来,尽管她近在咫尺,却是想见而不能见,心里明明怨她恨她,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疯狂的思念她。他的人生因为有了她才觉得圆满,生命有了她才变得真正的有意义。
他从床边站了起来,撇开脸不再去看她惹人心疼的泪脸,“恨只恨你我生在这样的动乱年代,又生在两个敌对的国家。我身为先帝的直系子嗣,有责任和义务保卫大金江山,为国家利益奉献一切。我有心护你,却不得不受国家大义所束缚。我希望,你能理解。”他不再看她,也不再等她再说什么而转身出了去。
赵莞呆坐在床上,他的话回绕在耳边久久散不去。他说的对,恨只恨他们生不逢时。她也理解他为他的国家而所做的一切,可理解并不代表接受。他的鸿图大业是建立在大宋的毁灭之上的。
金军在攻入扬州时,赵构在扬州的行在已是空空如也。果然如他们料想的一样,赵构又跑了。
兀术带着人进入行在内部一阵搜罗,居然搜出一大堆意想不到的东西,其中包括天子的仪仗、冠冕、龙袍等等,更让赵莞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宋□□赵匡胤的神位都被丢弃在了行在里。可以想象赵构一行人仓皇到了何种程度。
兀术拿起宋□□的神位递到她面前,“这个还是给你吧。”他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似在嘲笑她有这么个不孝的兄长。为了自己逃命,居然连祖先的牌位都不要了。
她有些木讷地双手接过那神位,恭敬地紧抱在胸前,眼里又禁不住浮上一层水气。如果说以前她对九哥还抱有一丝希望的话,现在那唯一的一点点希望也彻底被这当头的冷水浇灭了。
金军在扬州停顿了好些时日而未去追击已经逃往临安的赵构,他们对文章锦绣地、温柔富贵乡的扬州流连不已,万万没想到这江南腹地竟比中原还要富庶繁华,简直让他们大开眼界。
从扬州到临安有长江天险阻隔,兀术欲从采石渡江,却因采石江面辽阔而凶险再加受到宋军的奋力拦截而连续几日未能成功渡过。在侦测探查数日后,最终决定改从西南方的马家渡过江。
“禀四太子,此时驻守建康的为江淮宣抚使杜充。当初东京留守宗泽死后,便由他接任了宗泽的留守之位。但此人根本不能跟宗泽相提并论,我们还未入东京时,他便带着手下的人南逃至此,将中原之地全数放弃,纯属一个胆小无能之辈。但杜充军乃宋朝主力,据说底下的军队共有六万余人,若要攻下建康,可能还得费一番心思。”
“有这样贪生怕死的统帅,就算是宋朝主力,拿下他也是轻而易举之事。等着看吧,建康府很快将成为我大金的囊中物。”
“还有一个问题。若我们要从马家渡渡江,就得需要大量的船只。现在我们差不多有近六万人,还有一万多匹战马,收集船只是个大问题。这长江天险高深莫测,我们自己的人不识水性,宋朝的那些降兵降将又恐他们生变,这长江比黄河淮水还要大很多,万一驻守南岸的宋军与这些降军里应外合,在我们渡江之时攻击我们,到时我军处在一望无际的水面恐对我军十分不利。”
“传我的令,严密防守这些降兵降将,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出入与外界接洽。至于船只的问题……让细作放出风声,就说我军兵疲马乏,北人还闹湿热症,现在已是军心涣散,溃不成军。”
“四太子英明。属下这就去办。”
“哼,我即能轻易渡过黄河与淮河,这长江也自然不在话下。行军作战重在士气,那赵构如今被我们追得如一只落水狗似的,皇帝狼狈到这种地步,他们那些人估计也没什么雄心站起来反抗。”
站在内帐里的赵莞将他们的一字一句清楚地听在耳里。类似于这样的军情形势她已经从他们每日的商议中听得太多了。她轻抚着宋□□的神位,若□□有灵,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就要毁于一旦,定不得瞑目吧。
几日后,长江南北两岸都在相传金军乃北人不习江南气候,军中人心惶惶,无心再继续追击大宋天子赵构。
驻守南岸的杜充闻言大喜,迫不及待地调拨了两万余人从南岸乘船迅速渡过长江直逼北岸而来。
杜充的队伍一到,兀术便派遣大军赶至渡口,与原先防守在此的守军联合将杜充的两万余人打得大败,最后只剩几百人乘船仓皇逃回了南岸。而原先本两万人所乘的船只除了逃回去的一两只外,剩下的则都被金军缴获了。
渡江的船有了,再加上之前有的,载一两万余精兵分批过岸已足够。
兀术分派了一万精兵直驱逼进南岸,与杜充军展开了激烈的交战。杜充因受天子赵构的重托,命人拼尽全力抵抗,最终将金军堵截在了江上而不得登岸。兀术见不能硬拼过江,便心生一计,他命令金军假装撤退以松懈宋军布防,宋军见金军已撤,以为是他们害怕再战果然得意起来,很快放松了警惕。兀术再乘宋军不备之机,亲率军队乘虚而入,最终攻破宋军防线而成功渡江登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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