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再厉害,但大宋早已溃散。当初一个完整的朝廷都打不过金人,更别说凭九哥一人。
☆、第五章
犹记金人初次攻宋时,朝廷派去跟金人和议的使者在从金营回朝后,还依然胆战心惊地声称:
金军人如龙,马如虎,上山如猿,入水如獭。
其势如泰山,大宋如累卵。
这话虽然有点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他说的不无道理。现在的大宋跟强悍的金国比起来,真的有如卵石之别。
“姐姐,现在的我们都已是命不由己,我只求无愧于心。我知道姐姐心疼莞儿,但我自有我自己的宿命,请姐姐不要为我担心。”
“莞儿,贤妃娘子与九嫂嫂昨日也已经被送入斋宫了,你自幼认贤妃娘子为母,又与九哥感情甚好,就算为了这些爱你的人,你也得好好保重自己啊。我自听说你被四太子关了起来,我就日夜担心你。”
“我知道姐姐最是疼爱我。但请姐姐不要过于担心,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才是。”赵莞握住她的手,反过来安慰她。
皇宫里所有女子甚至包括民间百姓都难逃金人魔掌,母妃与九嫂嫂被掳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哎,你还是这么倔,要怎么说你才好……”
“姐姐……”未等赵蔷的话收尾,她便把话题引开, “那个二太子,他没有折磨你吧?”
“这种时候,还谈什么折不折磨,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若我也跟你一样,怕是今日你我已是阴阳相隔了。”
赵蔷苦劝了一阵后见赵莞依然是一副固执己见的模样,只能无奈叹气。俩人又说了一些彼此关心的体己话后,赵蔷便离开了。天快黑时,一个侍女拿着托盘端了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进来。赵莞端起碗一口气便喝了下去,她手上的伤得治,这点手伤不会要了她的命,只会让她疼得死去活来。她可以什么事都跟兀术对着来,但她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哪怕她的手就此废了,也只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
喝完药后,侍女又端来饭菜放在一旁的茶几上,赵莞把饭菜也吃了。
入了夜,侍女进来唤她:“公主,奴婢已经在外帐给你把床铺好了。”
以她和兀术僵持的局面,兀术不会强制将她占有,更不屑与她同床共枕,也不会另起营帐给她独住。让她打地铺睡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是最好的安排。
赵莞跟着侍女来到外帐临时铺就的床铺前,就着衣衫躺了下去。此时兀术还在聚精会神地坐在台案前看着桌上的一张地图。帐内很安静,各自都相安无事地当对方不存在。
也许是因为两天来都没睡什么觉,不知不觉赵莞便沉沉睡了去。
“父皇……父皇……母妃……不要……不要杀我父皇……”
一睡下后她就在不断地梦呓。她梦见父皇和母妃跪在金人的面前,金人举着亮晃晃的大刀就要朝他们的脖子砍过去。
“父皇……”随着梦里父皇的惨叫,她大叫一声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她是哭着醒来的,梦里全是父皇和母妃被杀害的情景。
当意识清醒后,她看到两个侍女正半跪在她身前,一脸关切地望着她,并用手帕轻轻给她拭着额际的冷汗。
“公主,你怎么了?”
“我做了个噩梦,梦见我父皇和母妃被他们杀了。”说完她侧过身又无声地哭起来。那梦里的情景实在太可怕,直到醒了也依然后怕不已。
“公主,梦都是反的呢。请公主不要过于担心了,保重身子要紧。”
虽然自己是宁死不愿受辱,但面对自己亲人的生命安危,她却整天提心吊胆。她很害怕,害怕哪一天梦境会成为现实。
待情绪平稳了一些后,她仔细看了一眼帐内,发现帐内一片沉寂,兀术已经进入内帐休息,外面只听到士兵巡逻的脚步声。
她望了望身边两个侍女,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之前是在哪个主子跟前服侍的?”
“我叫翠儿,她□□喜,我们俩之前都是虞贵妃殿里的粗使丫头。”
虞贵妃她倒是相熟,她曾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虞贵妃身边的几个近侍她都认得,可这两个丫头却面生得很,可能因为是粗使丫头不经常在人前走动的缘故。
两个丫头倒是很心善,很关心她,昨日春喜被她咬了一口也不跟她计较,现在想想倒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春喜,你的手还疼吗?”
“多谢公主关心,已经不疼了。”
“真是对不住你。”
“公主别这么说,我们都理解。”
“谢谢你们这么关心我。”
“公主不用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公主睡吧,你这两天身子不好,一定要好好休息才是。”
翠儿和春喜帮她把被子盖好,然后与两个进来值夜的人交了班才出了去。赵莞已然睡不着,脑子里依然是刚才梦里的情景以及父皇和母妃现在的处境。
以后不知要面临什么样的将来,金人会把父皇和官家哥哥怎么样?他们一个是太上皇,一个是大宋天子,现在大宋的国都已经被金人占领了,那他们会将两个国家之主怎么处置呢?还有这些被俘虏进来的皇室宗亲,他们又打算怎么处置?难道要全杀掉吗?
给她医治手伤的医官每天都会来给她换药查看她的伤势。因为她手受伤加上她安份守己,这几日兀术并没有为难她,也不跟她说话,彼此倒也相安无事。只是她不能离开这帐篷一步,每天一抬眼就只能看到那令人窒息的白色穹顶。
这几天她听得最多的,就是他们在商量如何捉拿已经逃走的九哥儿康王。康王对金人来说是一时疏忽大意造成的漏网之鱼。对大宋来说,却是全部的生机和希望。现在这里面的所有被囚禁的宋人以及外面的黎明百姓,都希望康王能够集结天下兵马将金人赶走,解东京之困。
赵莞虽然对大宋很没信心,但她强迫自己也要像六姐儿赵蔷一样心存希望,这样至少还能找到一丝让自己活着的动力。可她被困于这小小的穹庐之中,每天从天亮到天黑,再从天黑到天亮,每一刻都在不停消磨着她的意志。
直到数日后,兀术冷着脸突然问她要不要跟随他一起去往青城寨饮宴,因她的父皇和兄长也在。赵莞当即喜上眉稍地表示要去。
她想见父皇都快想疯了!
现在虽已是二月,但东京依然严寒难抵。翠儿和春喜为防止她外出时着了风寒,给她披上了一件紫色的白狐织绵斗篷。轻盈却温暧的斗篷将她纤细的身子整个裹了起来,翠儿再将肩上的帽兜小心地罩在她的头上,只露出一张雪白精致的小脸来。
“公主越发的标致可人了。”
“就是,这衣裳穿在公主身上甚是好看。”
“四太子倒是对公主不错,瞧这一身,款式质地都是上好的。”
赵莞默默地任由她俩在耳边叽叽喳喳地给自己拾掇,却是连她们说了什么而浑然不知。此时她的脑子里满满都是父皇和兄长,马上她就要见到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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