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呼一声,还未来得及挣扎,他另只手臂已环上她的腰,将她牢牢困在怀中。
他俯下脸,低掩的长睫毛,刷过她的脸颊,湛深眸光宛若星子,迷惑人心。
她目光闪烁,不安地眨动,轻轻挣扎着,“王爷这是……”
不消说,他的唇已压了下来,吻上她掀动的唇。
被握紧的纤手僵住,忘了反抗。她睁圆了水眸,呼息凌乱,只觉覆在唇上的那张嘴,炽热柔软,或轻或重地吸吮起来。
她咽了咽喉头,就这么呆住,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一吻,来得突然,却不突兀,似乎早已有迹可循……
好几回他凝视她的目光,充满了男人对女人的欲望,但她选择忽略,假装视而不见。
只因她害怕。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的深情,不明白一切从而何起,又是否能够相信。
当她知道自己被枕边人亲下毒手害死的真相,当她死而复生,成了另一个同样为情所苦的女子,她便不晓得,世上还有什么可信。
“王爷……为什么?”
她抬起手,隔开他火热的唇,眼儿迷濛地凝瞅他。
他眼中高燃着两簇烈焰,是怒气,亦是渴求而不能得的狂躁。
“只因你是白初虹,那个早在十年前,便不请自来,硬生生在我心底住下来的女人。”
这句低哑的声嗓,听起来饱含压抑,像一头濒临失控的兽,教人心慌。
她迷惘不已,“十年前……那时,我从未见过王爷。”
他嘶哑地道:“那一晚,楚国公府邸的园林里,你与我擦肩而过,你作的画仍收在我书房里。”
她讶然,努力爬梳回忆,终于在脑中深处,拼凑起那模糊的一夜……
“是你……我竟然不记得了。”她忆起了在水榭曲廊上,与一名高大男子擦身而过的情景。
他绷着牙道:“你的眼中只容得下简士昌,哪里还装得下其他人的身影。”
“仅仅一面,王爷怎么会……”
“我与简士昌相斗十余年,关于你的点点滴滴,辗转传入耳底,要想将你的身影抹去,几乎不可能。”
这样说来,胡锦那日说的话,全是真的!
聂紫纶确实恋慕着有夫之妇,还是他死对头的妻子,这话若是传出去,有谁会信?
她心神俱被震撼,久久回不了神。
“即便你知道真相之后,你的眼中依然只看得见简士昌。”
大手抚上她的颊,他俊丽的面庞,此时沾染了忌妒,眉眼冷冽,语气沉恨。
“你若不是在意那个歌女,又怎会来穆远侯府参加琴会。白初虹,你没这么傻,但为何始终不肯放下简士昌?”
她鼻头一酸,眼眶凝雾。“我不是放不下,而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十年的全心全意,竟换得了如此下场,我想来瞧瞧,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安阳王这般神魂颠倒。”
“看见了又如何?莫非你还想着他?你还想着回去他身边?”
搂在腰上的长臂霎时一紧,她被勒得几乎不能喘息。
望进聂紫纶那双妒怒的黑眸,她酸楚的心,微微泛起一丝甜软。
原来,这个男人是在心疼她呢……
“我没想着要回去,更不可能回去。”她软声道。
“你心底究竟是怎么想的?盼着他死?还是盼着他悔悟?抑或是想拆散他与那个歌女?”
“我只想替白初虹的死讨回公道。”她据实以告。
“那如果,我能斗垮安阳王,让简士昌从此不得翻身,你舍得吗?”他冷笑问道,非逼出她的内心话不可。
她先是一怔,随后想起方才简士昌扶着莫香君上马车的情景,那份温柔,那份体贴,与从前他对待她的,并无两样。
兴许多少是被莫香君的绝色迷了心窍,但最重要的,是莫香君的聪慧机智不在她之下,况且……自己不能生育,莫香君却为他诞下一子,说什么也比她强得多。
再者,她父亲数年前病逝,曾经德高望重的白大学士,由于膝下无子,仅有数女,至此,白府算是人丁凋零,后继无人。
她爹不与朝中各方势力结党成派,在朝中无疑是一股清流,少年皇帝每回议政,总会格外重视。
想来,当初简士昌挑中她,多少也是贪着这一点。
如今白府没落,曾经受皇帝敬重的白大学士已作古,白氏这个外家已经没有任何助益,简士昌又为莫香君的年轻貌美所惑,方会痛下毒手,将她除去。
见她沉默,误以为她是心生犹豫,聂紫纶越发恼火。
“说到底,你还是舍不下简士昌。”他僵冷地说道,连带地松开了她的手。
她这才回过神,瞅了瞅他,随后掩袖而笑。
听见娇嫩的笑声,他不禁恼道:“你笑什么?”
她抬起笑意满盈,弯弯的眼,道:“想不到王爷这样的人,竟然也会吃醋。”
他听了,倒是不介意她的取笑,也不觉羞赧什么的,反而大方应承。
“这十年来,我吃的醋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一回。”
十年的光景呀……当她沉浸在简士昌的虚情假义中,以为自己幸得良人,能够一辈子和和美美的走到头,傻得可怜的时候,竟然有个男人,在远处默默为她吃味儿。
况且,这个男人不是普通人,而是无数东周女子心仪的皇族。
要说不虚荣,不感动,自然是假的。相信没有一个女人,在听见他这番表白之后,能够无动于衷。
而她,亦然。
“王爷,我从不知道,原来十年前,我已经辜负了一个男人。”
她眸光生暖,嘴角绽笑,在透窗而入的莹莹月光下,温婉动人。
聂紫纶心中一紧,只得压下抱住她的冲动。
不想,她竟然主动探手,覆上他修长的手背,娇声说道:“王爷,我不是傻子,简士昌罔顾夫妻一场毒害我,至此,我与他已是两头陌路,再无可能。”
听到这儿,他再难压抑,反过来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入怀里。
“你得说到做到,对简士昌除了恨,不许再有其他。”
“我是恨他,但……没恨到要把自己重新来过的这条命,都给一起赔下去。”
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他低首,眯起眼,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能帮王爷的不多,但必定会竭尽所能,将我知道的都告诉王爷。”
顿了下,她抿了抿唇,在他浓烈眸光的注视下,道:“然后,就请王爷给我一纸休书,放我离开浚王府。”
闻言,他僵住,“你想离开浚王府?”
她伸出手,抵住他的胸口,缓缓一推,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王爷不该把心神耗在我这样的女子身上,怎么说我都曾经嫁过人,已非完璧……这颗心亦是残破不堪,恐怕日后无法再为谁付出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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