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惑_夏阳白【完结+番外】(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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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男子本来负手观画,听到声音,便转过头来,长歌忽然自己有些突兀了,到底自己是女人,人家是男人,那男子长身毓立、双目清冽、说不出的缱绻迷人,明明是冷面含威偏让人觉得云淡风清,明明是阴沉难揣却使人认为雍容大度。

  如果对方是个其貌不扬或姿色中庸的男子,长歌都不会觉得不舒服,但对方分明是个极出色的男子,他的出色远远在苏南之上,当然不是在相貌上,不知是不是在气度上。

  长歌与之打招呼,本来只是想找个慰籍,但对着如此一个神仙般的男人,怎么都让人认为自己有搭讪之嫌,长歌本已经准备拍出去的爪子,忙乖乖地收了回来,有点讪讪地道:“认错人了。”

  傅离一错愕,长歌掉进流沙坑里,自己本是到这里来缅怀永远不可能赴约的长歌,长歌突然从天而降,把一向从容的他也吓了一大跳。

  长歌忽觉得这个神仙般的男人,分明极是熟识的,除了肤色不太一样,没了病容,音形笑容都是刻入了脑里、映入心里的,甚至自己所想等的那个男人很…

  长歌心里多想念是一回事,突然间见着了又是一回事,毕竟人家已经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自己刚才的举止就象找他搭讪,也太让人瞧不上了,于是退了一步,忙转身便往回走,虽挺直腰杆想走快些,只是脚上有血泡,一瘸一拐的实在有碍形象。

  傅离终于回过神来,长歌没有死,看着转身一瘸一拐往外走的长歌,开口道:“小公子,相请不如偶遇,既然遇着了,不妨坐下聊聊。”

  长歌觉得这话有理,反正是遇着了,人家装不认识,自己自然应该为人家这种不认识应应景,伸手捋捋头发,转过头笑道:“就是,就是!”又觉得这姿势有几分轻浮,和自己掀袍子的动作如出一辙,赶紧把手放了下来,重新又一瘸一拐走回傅离面前。

  傅离没再说话,带长歌走那幅“狻猊沉睡图”,图雕下竟有张宽大的平台,上面已铺上了宽大的暗红色的绣花羊绒毯,中间置了一个琉璃小几,长歌现在知道玻璃的价值了,见人家用来做小几,足见奢华,几上面放着精美的菜点和一只白玉酒壶。

  这架式一看,人家就是有备而来,备好酒菜到这里来消遗的,与自己带着期盼却又无实际目的的闲逛是两码事。

  傅离为长歌倒上酒,伸筷子夹了一块鱼头放到长歌碗里,不知是不是看到一身风尘,脸色不太好的长歌安然无恙,有点欢喜过头了,手竟然发抖,鱼头是滑到长歌碟里的。

  长歌没动筷子夹那鱼头,曾经最喜欢吃鱼,尤其喜欢鱼头,如今一闻那气味就想吐,长歌不想因为自己一吐就把人家布置得极是精美的场景给破坏掉。

  傅离见喜欢吃鱼的长歌没有动筷子,略有一点点纳闷,看了长歌一眼道:“这是甜的糯米酒,酒劲很小,小公子要不要试试?”

  长歌点点头,却没端杯,她现如今似乎对任何以前喜欢的东西都不喜欢了,不沾还好,一沾就会吐个不停,直到昨日开始好象独独能吃点酸咸菜,想想以后生活艰辛,喜欢吃酸咸菜,倒是节约开支的一举。

  傅离见长歌没有端杯,只以为长歌心里恼恨自己,捏着手里的七彩玻璃瓶,初见到长歌的惊喜也渐渐被怒气代替了,甚至觉得长歌有点不识抬举。

  长歌见人家手里不停地捏着什么,脸色也没刚才那和善了,为了避免自己什么也不敢吃东西的尴尬便道:“这位公子也是一个人来的?”

  傅离哼了一声道:“与人有约!”

  长歌假假地看着除了图雕什么都没有的地方道:“怎么与人约在这样荒凉的地方?”

  傅离听了肺都气炸了,开始后悔自己来这里做什么,就为这么个没情没义的东西,有几分愠怒道:“爷喜欢,有什么不妥吗?”

  长歌一想也是,见人家生气了,忙没话找话地问:“那是,那是,公子,这狻猊图上怎么总有怪物?”

  傅离不耐烦地看了那看那图雕一眼,不想讲话,长歌“哦”了一声有几分失望地道:“原来公子也不知道?”

  傅离看了长歌一眼便道:“邛国是个沙漠中的国家,它只有一条生命河叫邛河,是一条内陆河,但这条河上最多的就是这种怪物,这是一种水陆两地都可以去的怪物,经常在水里撞翻渔船,吃那打渔的渔夫,或爬上岸来吃那岸上的妇人和小孩子。传说邛国人的祖先深受这种怪物之苦,其都城也为此迁徒过数次,后来迁到了眼下的西猊镇,把都城建在昆山上,人们避开怪物不能下河打渔,为了生存只好上山捕猎。也不知哪一天从草原上来了一雄数雌的狻猊,那水中的怪物不知好歹,居然要吃了那群狻猊带来的幼狻猊,雄狻猊大怒带着雌狻猊与怪物大战了一场,水中的怪物落败了,后来那雌狻猊常用怪物做为训练小狻猊扑食的工具,从此以后那怪物,极是畏惧这些狻猊,只要狻猊来了,那怪物就躲到河里。邛国人又可以下河打渔了,于是又把都城移回到河边,将狻猊做为国之图腾加以顶膜礼拜,为了考验人的意志、诚心和纪念,就将图腾雕到这深山峻岭之中,西猊镇曾经也盛极一时,再后来这邛国越来越发达,人们渐渐安居乐业,但狻猊却做为图腾就一代一代地流传了下来,这西猊镇在山上,毕竟不方便,人们除了膜拜也轻易不来,邛国战败后,加速了它的荒颓!”

  长歌痴痴地听着,虽不懂“内陆河”是个什么河,“训练”“图腾”是个什么意思,但人家这么慢慢道来,自己好象全都听明白了,发现人家讲的跟那客栈中的小二讲得还有些出入,她却毫不犹豫地相信人家讲的是真的,于是又问:“为什么是一雄数雌的狻猊呢?”

  傅离只能继续道:“狻猊这东西喜欢群居,但一个群里只能有一只在雄狻猊,如果有两只雄狻猊就会拼个你死我活,胜利者就会拥有所有的雌狻猊,打败的就会被逐出群,或是重新建群或是死掉!”

  长歌又问:“那雄狻猊离开群为什么会死掉?”

  傅离又道:“狻猊群中的雄狻猊一般不喜欢捕食猎物的,它是负责保护群,群有危险时才出手,平时猎取食物都是雌狻猊的事。”

  长歌一时忘了人家曾经伤害过她,听得津津有味地,听傅离讲完便道:“雄狻猊那么懒,那狻猊群要他做什么?”

  傅离见长歌痴痴喜欢听的模样,而且长歌活着,自己才有机会这样那样地折腾,到底心情好了一些,终于笑了:“狻猊是非常厉害的东西,一群狻猊要遇到危险,肯定比扑食猎物要繁重多了,再说如果没有雄狻猊,狻猊群的雌狻猊怎么延续后代,你不是断了人家燕好之乐吗?”

  长歌的脸一下通红,没想到一不留意就被人家这样轻薄了去,但想到自己穿着男妆,又无法怪憎,嚅嚅道:“那邛国的都城又迁回河边,一路上问路,人们都指这‘西猊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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