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看着傅离捂着腹部倒在榻上,他能闻到屋子里充满了一种伤心绝望的气息。
腊八也很难受,秦长歌其实是个挺好侍候的人,但在松山鹤眼里长歌除了生得漂亮些与一般的女子无异,带长歌回来倒有讨好傅离之嫌,当然在松山鹤等邛国遗老的眼里,自己这主子是个扶不上墙的稀泥,因为大家都知道傅离喜欢秦长歌,大约那松山鹤肯带回来,也是为着起激励的作用,所以秦长歌的死在松山鹤的眼里与一般女子的死活都是一样的。
腊八知道自己这主子跟秦长歌生生死死地折腾过不知多少回了,秦长歌如果真的死了,他看他的主子的心至少也跟着去的可能居多,不仅黯然伤神,不仅仅为了他的主子。
“云来客栈”到底是大家大气派,而且见多识广,没有因为长歌与凤丫穿得跟个流民,就岐视,出了上房的银子,人家就按着上房的标准送来了吃食和洗漱用品,长歌顺便打听起来,知道这西猊镇原为邛国的都城西猊城,曾经是很繁华的,后来邛国被灭后,逐渐衰落变成了今日西猊镇的规模,那小二形容三十多年前西猊城的繁华就如亲眼看见一般:黄金镶着的街道,家家都用琉璃盖屋顶,所以光灿灿,尤其到了晚上,远看着就象沙漠里的一颗明珠。
那小二只顾滔滔不绝了,长歌有点纳闷地看着这个与自己年岁相当的小二怎么讲起来就如亲眼看到一般,但又觉得晚上那琉璃还会闪光吗?凤丫也痴痴地听着。
小二讲得口干舌燥才想着要送午饭过来,长歌便道:“这么热的天,能不能送点清淡的东西?”
小二忙痛快地应了下来,没一会就送来了粥菜点心,长歌还是没什么胃口,倒在榻上休息,让凤丫先吃,凤丫一边吃一边道:“公子,这里的咸菜好酸。”
早就饿得跟皮包骨头的长歌听了这话,忽地口里就生了津,立刻坐起来,偿了一口,就将那碟酸咸菜就着粥吃了个干净,凤丫诧异看着道:“公子不酸吗?”
长歌摇摇头道:“不酸,好吃,还想吃。”
“公子,你居然没吐!”
“真的没吐!”
“真是太好了!”
那小二大约与两人相谈甚欢,赶紧又把上房的水果送来,有长歌以前喜欢的西瓜、葡萄,四周为着好看摆了几个还有些青皮的小桔子,凤丫顺手拿了个桔子在手里剥了一吃道:“这个酸死了!”
那小二一见便笑了道:“现在还不是桔子下来的季节,那是用来装饰的,鲜有人吃。”
凤丫一听就脸红了,长歌见凤丫被小厮弄得脸红,为了支持凤丫,她也顺手拈了一块在口里却道:“这个好吃,哪里酸了!”
小二不知长歌是不是故意装的,好奇的看着,长歌却把那盏四周放着的八个小青桔子倒剥了皮吃了下去,小二与凤丫都面面相觑,等小二走了,凤丫才小声道:“公子,那个那么酸你怎么吃得下?”
长歌摇摇头道:“这个好吃,不酸。”
长歌怕吐,早早地躺到榻上去了,想着曾经与傅离的生死之约,不由得苦笑,自己历尽艰难、千里奔波到了西猊镇,却不是为了曾经与傅离的生死之约,而是为了和傅成霄相聚然后一起逃到大竺,不由得黯然伤神,在榻上翻腾了一夜偏就没有一丝睡意。
第二日一早,没睡好的长歌把小二叫进来问:“这里离狻猊石雕还有多远?”
小二便道:“还有些距离,不过来西猊镇的人鲜有不去那石雕群的,出了镇子往西去,雇个车子只要半个多时辰,公子要车,小的这就叫。”
长歌点点头同意雇车,小二立刻就去安排了,打发了小二,又安顿好凤丫,长歌便坐上那雇来的马车离开了“云来客栈”。
青石板的路在镇上那一段并不长,马车一眨眼就走出了镇,这么小的镇,有这么大家客栈,看着怎么都不协调,长歌甚至怀疑这个老板是不是头脑有问题,把这么大家客栈,开在这人烟罕至的地方,能赚到钱吗?
出了镇,那青石板路还延伸了很长一段,然后就变成了山路,山路比较颠,长歌坐马车稍长一点便不太舒服,何况那车颠,好在没有多久便停了下来。
一掀帘子,长歌见到了一个山石林立的地方,那车夫便道:“小公子,你要看那雕群像,从这里进去就好,马车是进不去的了,小的在这里等您。”
长歌点点头,见山石中也铺着一条青石板路,想是不是曾经辉煌的时候,这一块与那西猊镇实为一体的,青石板路也是从镇上铺到这里的,只是因为各种原因,中间那些青石板路都被人毁了。
长歌沿着青石板路一瘸一拐地走着,走了两日山路,那双曾经让傅离特别喜欢的**打起了血泡,当然还拜傅离所赐,身上的伤也没得到什么治疗,天热加上劳累奔波就反反复复的发作,只是在沙漠里十多天,看够了黄沙漫漫、凄凉无限,而这昆山一眼望去,山青水秀,十分地养眼。
青石板路越走越开阔,终于到了尽头,眼前一下开阔起来,四周出现许多石壁,石壁上刻着各式各样的狻猊,那些大大小小的狻猊或是威武雄壮,或是憨态可鞠,或坐或卧,或嬉戏或打闹,但其间却又夹杂着一种怪物的雕像,那东西混身是鳞,武装到了尾巴上,那尾巴也极长,所以常夹杂着人与那怪物打斗的雕象,长歌觉得眼熟,仔细一想和河里爬上来吞食猎物的怪物有些相同,只是个头更为大一些。
走着走着,景象更加开磅礴起来,四周的石壁越发高大,有的竟有数丈之高,终于一幅巨大的“狻猊沉睡图”跃了眼里,这幅石雕有十几丈高,一雄数雌的狻猊懒懒地或躺或倚于山石、荆棘下,却有一只小狻猊憨态可鞠地踩着一只巨大的怪物身上,躲在一只美丽的雌狻猊身旁,好象是这一群狻猊打败了这种怪物,准备分享胜利的果实。
但长歌怎么看那只小狻猊都有些不对劲,观察了一会发现那只小狻猊居然不象别的狻猊拥有非常犀利的眼神,再走近些,长歌才发现那只小狻猊居然是没有眼球的,原来是只瞎的小狻猊,让长歌觉得怪怪的,怎么独独这只小狻猊弄成了瞎眼,这雕刻师未勉也太…太狠毒了吧!
长歌只知道“狻猊沉睡图”,但图究竟生成个什么样却又不知道,只是不知道都要睡觉了如何可以打败那种怪物。
此处图雕占地广,又没有人,所以空旷,山风一过,有点阴冷冷的,让长歌心里发怵,真怕从那些山石后扑出那种长鳞的怪物。
与傅成霄约好的十一月初五还有些日子,长歌不知道傅成霄有没有逃出来,说好逃出来在邛国废都见,以前长歌还想过,邛来废都那么大,到时候怎么找,到这儿才知道它这么小,但凡有新人进入镇子,大约没有人不知道的,知道在沉睡图这里不可能遇着傅离,长歌叹了口气转身正要离去,却见那头雄狻猊下站着一个穿灰色衣袍的男子,在这有点阴冷的地方见着有人,让长歌眼睛一亮,没由得觉得亲切,走了前道:“公子也对这壁雕感兴趣?”
52书库推荐浏览: 夏阳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