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彩撷注意到他一瞬间的恼怒和他手里的东西,大抵能猜到之前那些小厮进来伺候的时候是多么害怕和艰险。她眼珠子转了转,好似没有发下李梵音难得的窘迫,“怎的,用个水壶还不够还要用瓷马砸我?这东西比水壶大了这许多,你这是要人命吗?”
李梵音闻言顺势将三彩奔马丢到床尾,好像这般做便能否认掉刚才那一些。
“晚了。”
裘彩撷闻言卸下了戏谑的表情,她一旦不顾做高傲姿态的时候表情倒是十分和善,甚至于瞧着李梵音的时候很是可怜和委屈。
“我知是我错了,可是家中也出了些事情,阿爹便不准我出来了。”
李梵音定定地瞧了她一会儿像是在判断她话中的真实性,抹了伸手将她招到床边来,“我知道你监生考核通过了,合该是件喜事怎的面上一副要哭的模样?”
“你不知,这会儿是真出了事,而且就是因为这监生考核。”
裘彩撷想起来初时她便想跑来同李梵音说一说,后来便想着自己承受下来算了。如今经他这一问裘彩撷仿佛再也不能忍受了一般,连着小语气里都带着点“告状”的意思来。
她将今日裘礼烨下朝后的情况一番说明,倒是没有说回府后与家里人的一番龃龉,只是期待地问他是否有别的法子可以渡过这一关,她承担不起全家的担子。
李梵音听罢摇了摇头,倒没有似裘礼烨那般对她有所迁怒,毕竟这事儿再大都没有嚯嚯到自己身上来。
“天家此举震慑裘相的可能性居多,你未及笄,我朝历来没有未及笄便任职的事情,遣你即刻赴任却是不得;其次,节税郎事关天下兴亡,且不说天家降大任托于你,更要令百官和万民信服为尚。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阿彩,这点我只与你说为了叫你不再忧心忡忡。待你及笄的那一日,或许天家早已归天,再也管不到世俗凡事。”
李梵音对她作了一番安抚,奇怪的是就连他自己都好似得到了慰藉,方才喷张愤怒的情绪完全化解了只余下一双眼睛想尽可能地多瞧瞧他。
“你说得对,”裘彩撷压下听到最后那一句心里的讶异,“然而我还是觉得颇为惭愧,好似生来便是为了惹是生非。其实今日除了阿爹不让我出门之外,我自己也生了些许退意。祸害了阿爹我尚且过意的去,若是那天不经意间也这般害了……”
裘彩撷在语气顿停处稍一望他,两人的视线一接触李梵音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他轻咳了一声,“我有疾。”
“欸?”裘彩撷被这个突然转变的话题噎了一下,“我知道。”
“我昨日便要你回去后别再来了。”
裘彩撷以为他这便是要翻旧账指责她不听话擅自行为,刚要为自己解释两句,李梵音便打断她的话继续道:“我这病不是天生体弱,喝了药后会有强烈的鱼腥腐臭味。因着这根本不是病而是毒,薛岐是以以毒攻毒,每一次因着排除了毒素才不可避免地散发味道。”
“我也有所怀疑,没想到是这个原因。”裘彩撷看他面色平静,便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我的毒是宁王下的。”
“啊?”
“我不是宁王的亲生子。”
“啥啥?”
“我要霍乱朝纲……”
“等等等等!”裘彩撷几乎是每回一眨眼便面临了对方跑来的不易于过年时候鞭炮炸响这般震撼的事实,一口气吃下了四五个鞭炮的裘彩撷被炸得七荤八素的只好将那鞭炮的源头给扼住了,“李梵音,这话告诉我不合适吧,我什么都没听到,你快点收回去。”
李梵音在裘彩撷进来这么久以来头一回笑了,“说出去的话哪有收回来的道理,我不是要你往后都别来了吗?我身中剧毒命不久矣,最大的仇敌便是这府中如今的主人,我要杀天子、杀宁王,你要参与进来吗?”
本来在床沿上坐得好好的裘彩撷被吓得直接坐到了地上。
“我聋了。”她深吸了一口气。
“所以,你要是不想祸害裘府了,来我这里。宁王府也好、李氏的江山也好,你想怎么祸害就怎么祸害。裘相不堪承受的祸害我来替你承受,怎么样?”
裘彩撷瞬间便像个哑巴一样不会说话了,好似这事儿不能直接问,那么试试用迂回的。
“你说的不会是我想的这个意思吧?”
李梵音一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眸子直凌凌地瞧着她,“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我直觉,你懂我说的意思。”
正文 第159章 相约晚食
李梵音一双深不见 底的黑色眸子直凌凌地瞧着她,“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我直觉,你懂我说的意思。”
裘彩撷 面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类似于惊恐的表情,她讷讷地瞧着对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往下问了。
李梵音面色不 改,因为裘彩撷现下的模样反倒是有些微取悦了他。他虽说现下身子无力倒是拼着气力将人从地上捞了起来,顾不得胸口的伤病把人揽到自己跟前,“好了,演戏这种事情要懂得适可为止,而且方才跌在地上这一出确实有些过了。”
闻言裘彩撷赶紧收了那一副连自己看着都傻的表情,垂了垂眸子。尽管知道现下她和李梵音的距离超过了安全范围,不过她只是个九岁的孩子应该是可以有所不顾忌的罢。“你的意思是我方才的样子过于流于表面了?”
“怎么会?演的很好,只是摔着了疼的是自己,下回要注意一些了。”
裘彩撷这才点了点头,对李梵音圆回来的说辞尚算满意。
“不过,方才你这般说了我也确实有些不知道怎么办,这种当儿装傻或是装着被吓到了蒙混过去不是正好吗?你怎么这般坏心眼将我戳穿了去。再说了,你是怎么瞧出来的?”
李梵音看她这模样又觉得好笑,“你的想法本就与世人不同,说不得另类却是个胆子大的。我听闻你幼时在乡间为了自卫曾伤过人便知寻常人伦道理到你这里或许还不如保命来的重要。”
“那是自然。”裘彩撷抢着说,“什么都没有自己这条性命来得重要,所以往后你也不要在做出保护别人而牺牲自己这种事了。”
李梵音不答她这一句,接着说,“你在锦府的时候偷听到锦程同我的对话,那时候该说的也都说了听到你耳朵里,以你的聪慧必定是猜到了一部分。从那时候到现下这期间,但凡哪一日你对我起了歹心合该早就原原本本同裘相说了的,我知你没有,实际上你是接受了的。”
裘彩撷眸子闪了闪,她不是单单因为这事儿,更是为了他的安危以及他在锦府承诺的不会对裘府出手。
“我不曾说,然而阿爹倒像是猜出了什么一般。”
“我亲口告知了裘相。”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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