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梵音不听这话,顽固地要求柯献明日上朝便去将这婚事推了。将将打着通过这事儿同裘礼烨搭上线的柯献怎么能答应下来,只好将日前东宫那事儿又拿出来说,他自己心下也是极不悦的,到底是安抚了眼前的人为上。
“你也不是不知太子因你与她二人如今已经陨落了,天家嘴上说着无碍实际上哪里忍得下这口气。裘彩撷是头一个他要对付的,送到咱们这里来或许正好应了你说的话;再者,本王也打过主意替你留下个一儿半女的,如今那女娃娃才九岁光景,亲事一旦定下了就连给你抬一两房妾氏的心思都得歇下了。”柯献深深叹了一口气,“本王如何不知该拒绝,当堂不单单是本王,连裘相都唯有冷着脸将这事给默认了。”
李梵音面色愈加难看了,“爹的意思是天家拿这事儿打算拿捏两家了?他也欺人太甚了,若非东宫他打算对我二人下手何至于此?莫非我就该平白被他杀死不成?”
他轻轻抚了抚胸口绑着白布条的贯穿处,眼里有着挨上和绝望之色,“爹,咱们回临山去吧。京里的人和事一点儿都不适合我,在此处处受那天家约束哪里有临山过得自由自在?”
听到李梵音话里话外对天家的埋怨和憎恨,柯献心下十分受用。他五十出头的年岁里大多是同军中的人打交道,连先祖皇帝本人都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以至于建国后在政策上一点儿都不知道迂回,杀伐果断的模样直接激怒了柯献。
他的回报却是难得地迂回了一下,这使他至今都深感骄傲,每每看到李梵音都像是看到了自己当年的成就。
“阿音,难不成你就没想过在京城也像在临山一般为王?”
李梵音被他这直白的话说得手足无措,“我……我,不敢。”
孬种!
李家的种能出什么好东西来!
柯献心底越发瞧不起他,便越发怜悯那十几年未谋面甫一见面便是死别的孩儿。横竖他也无后了,倒不如叫这李氏的江山搅得个天翻地覆!
“你可以想,也需得敢想。本王都备好了,只要你愿意……阿音,你是否愿意帮一帮爹?”
素来不轻易以父子相称的人,到了这个境地倒是打起了感情牌。李梵音心底无不鄙视他如今的谄媚模样,真正的蝼蚁便是这般心思被人全番看透却不自知。
“爹是想要如何的帮助?唯恐我如今这模样,即便有心也无非给您平添烦忧罢了。”
宁王笑了,越发走近了他几步,“阿音,你要有心一定可以办到的,爹的好儿子。”
正文 第166章 天家存疑
说是连夜进宫,实 则薛岐还是等到了第二日上午的光景在赶到宫里。他给崔英递了牌子由他牵头安排他同天家见上一面,这一日本就是休沐的日子,天家一听是薛岐求见便将人召到了寻常批示公文的明德殿里头。
薛岐本 是傲慢的性子,是以天家总是不免在他这里受了冷遇。没成想此番天家一见到他,这厮便疾步趋到殿前“噗通”一下跪在御书案金冕座正下方,饶是见惯了场面都不曾委屈过膝盖的人啊!天家也是吃了一惊,忙道,“神医且起来说话!”
“不,薛某要 求天家陛下赐臣卸任离京。”
天家不明所以,只好先遣左右二人将薛岐拉起来好生回话。
“实则世子的病症薛某无法医治。”
天家见他前后态度变化太大,实在也无法轻易放心。“朕记得那日世子重伤不治还是神医说有得治这才跟着到宁王府去,如今朕听说世子的病情也已稳定了。薛神医,可是宁王府里有人为难你了?”
“这……”薛岐明显露出了欲言又止的样子,“圣上英明。”
“神医但说无妨。”
“薛某唯恐此番是真的救不回世子性命,圣上,并非薛某不尽力,薛某便是太尽力了唯恐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他欲说还休,到底是不确信这话告知到天家这里有几分把握好过不说的。
天家突然心领神会他的意思,屏退了左右唯独留下崔英随伺,面对薛岐惊讶的眼神他也只回了一个“无碍”。他自金冕座上踱步下来,在薛岐三步前的位置停下了,崔英立得要更远些给两人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世子的病情如今可稳住了?”天家问他。
“若是指那利器的贯穿伤,现下都用药封口了,薛某昨日也配好了足量养伤的内服汤药。”
天家皱了皱眉头,到底是不耐烦了,“薛岐,你懂朕的意思,别让朕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你。”
似是当真被这一趟宁王府之行给吓住了一般,薛岐此番面对天家都规矩了许多,他喏了一声便不敢有所隐瞒了。“实则薛某从世子身上发现了一种毒,这毒在母体有孕的时候逐步加大剂量下载日常饮食中,母体和胎儿会同时染上,自然母体占了主要的部分。如今薛某在世子身上发现的那一种毒显然已经跟随世子十数年了。”
“宁王知晓却不让薛某医治,先前薛某尚不敢确认,直到连日来世子皆吐血不止,薛某唯恐宁王会将世子仙逝的罪恶推到薛某身上,这才赶忙到圣上跟前请辞。”
没想到其中还有这层原因的天家显然也愣了一下,李梵音是柯献的独子世人皆知,若是被发现中了奇毒恰好有人会医治岂不是雪中送炭的好事?不对!听薛岐的意思这厮显然早就知道李梵音命不久矣的事情,前不久李梵音到他书房的时候他也叫薛岐诊治了一回,大抵尚有些时日的命,只是没想到是这个愿意。
“宁王原话如何说的?”
“他让薛某闭紧嘴,否则他便帮薛某闭嘴。”薛岐叹了一口气,“薛某不惜命,为医者早便将生死置之度外,唯恐薛某即便死也洗不清宁王即将倒在薛某身上的这污水,薛某师承天机老人如何能败坏了这名声?”
薛岐确实不怕死,否则那会儿在他面前如何能傲慢得起来?若是生杀大权,他作为国家的主宰处置了一个白头大夫还需得什么理由不成?唯名声是他汲汲营营积累起来了,确实是能将他吓得一大早便入宫来了。
“眼下世子这病还有治好的可能吗?”天家一想到那个芝兰玉树的青年便觉得可惜。
“毒早已入了五脏,唯尽力而已没有必胜把握。”薛岐这话倒不全然是演戏,毕竟李梵音如今内里难以凝聚五脏便犹如曝露在野兽之下的小鹿,即便加大了用药剂量到底不会一丝危险都无。“只可惜宁王的意思……唉,薛某的意思是恳请圣上送薛某离京,解了薛某为世子医治的职责,最好在这五日之内。”
便是说明李梵音唯得五日的活头?
天家没有马上应承下来,“出京的事还需要安排,神医且现在宫中安置下来。”
“可是……”薛岐心有余悸不肯轻易答应天家敷衍的话。
再要开口倒是被天家截了话头,“你来宫里的事,宁王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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