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
范驶来了,说了一番他永远不愿提及的话,这话被谁听到都罢了,唯独是叫裘彩撷知晓了去。她心底如何看待他不清楚,不是看不透而是李梵音慌了,再瞧裘彩撷的模样好似怜悯、好似讽刺,又好似因着善解人意而故作无所谓。无论是哪一种,李梵音都觉得两人之前不再干脆明了,他心下纠结、苦闷无解。
“说说吧,这事儿你总得给我一个交代。”李梵音觉得心底的那座大山陡然倾塌,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要再纠缠这件事了,总归对方都已然装作无事的模样何必又在解开伤疤?但他已然问了,意味着他不愿意放弃,这一次摊开来说的机会。
裘彩撷只觉得头皮发麻,虽说没觉得犯了多大的事儿倒是李梵音的表情严肃到麻木让她觉得事态严重。她麻利地替李梵音搬了一把圈椅,自己个儿则老老实实地立在一头。
“李梵音,你问的是放风筝的事儿还是旁的什么?”
李梵音眉头几不可闻地皱了一下,“旁的?”
裘彩撷见他模样突然福至心灵,跳过重点说起了后头的事儿,“我见有人入了你的屋子且说话毫不客气的模样便想着将人引出去,因着你身子不适要是打起来你肯定不是对手的。恰好偏殿有某个小太监不小心留下的出宫采买的旧衣裳,是以我就打算弄个人影吓唬吓唬他。”
李梵音面上仍旧崩得很近,“怎么做到的?分明那人影懂得翻过几尺宫墙,是个轻功了得的。”
裘彩撷好似觉得被夸奖了一般突然笑了起来,弯弯的眉眼和悄悄捂着嘴角的样子活像个偷了腥的猫,李梵音见状心下倒是轻松了许多。
“你还记得夜里带我去摘月亮的地方吗?”
“利用秋千?”李梵音心思一转,“怪不得了,这衣衫上连着一根长长的鱼线。”
裘彩撷笑得开怀,胸膛轻轻地震颤起来连带责肩膀都不住抖动。“对呢,我用秋千将这衣裳荡出宫门后便躲在那两颗杨树后头,用这鱼线偷偷地将衣裳勾回来。”
听到这里李梵音都不得不佩服她的机灵劲儿,不,且是个胆子大的,连个身带兵器的男子都敢糊弄,若非此处是在宫里只怕那人去而复返她也无处遁形。他点了点头,“那这磷石粉。”
“哦,那是我见屋子潮湿便差人取了一些放在前头去去湿气和霉气。本来还打算混在漆里头涂在外层更实用些呢。谁知道,这东西遇着一点儿干燥火光居然会发出荧荧的光亮,昨夜吓了我一大跳呢。”裘彩撷用两手合抱比了个大字,瞪大的眼睛像条脱水的金鱼一般。
李梵音见她夸张的样子面皮一松,后来倒更像是硬绷着的,“我今日怎的没听你说起过?”
“大清早我便去寻你了,可你不在,我便也将这事儿忘记了。”
她偷偷观察着李梵音的神色,也不知这面无表情的样子是不气了还是在憋得大火,裘相好几回都是面上揣着笑模样背后却狠狠恶整她。
果不其然,这话音刚落便见李梵音朝她站得方向挪了挪身子,一张精致分明的面孔被幽幽白光照得晦涩分明,莫名的裘彩撷觉得此刻的李梵音好似越刚强越脆弱,她不由地屏住了呼吸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你不是说没有兴趣听别人的秘密,且当着我的面就此离去了吗?后来又折返回来,你,何时回来的?又听到了多少?”他声音沉沉,末了也不看她。
裘彩撷心底道了一声果然要开始对她起底子追责了,难免面上难看了起来。本身还是嬉皮笑脸的模样刹那间变得又尴尬又为难。
李梵音瞥了她一眼,一颗心如坠冰窟。
到底还是烦了她、厌了他、恶心他了罢……
“你是不是因此、因此而对我有了看法?”
“什么?”
“你因此而厌了我,可是……我那时也是自身难保,未免要学那蟾蜍断尾自保。”李梵音从来没有一刻像现下这般急迫过,他素来胜券在握居高临下地俯视这些蝼蚁,他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可这一仗,还没打便叫他觉得害怕。
裘彩撷掩下满脸的惊讶之色,却发现李梵音微微垂着眉眼,睫毛轻颤。他在自述的时候未曾看她一眼,像是担心害怕也像是一种赎罪忏悔。
“我、我也没有这般想。”
“我知。我的阿彩怎会说出这种伤我的话?”李梵音陷入了某种不可言说却十分危险的想法当中,连带着即便听到了裘彩撷的回答他依旧有自己的理解,“只是我没有,我当真没有。没有叫他得逞,自然,我也是干净的罢。”
“阿彩,为何不回答?”
裘彩撷心神颤动,实际上她到窗口的时候只听到那黑衣男子似要对李梵音不轨,前头的话她没听到,后面的事儿她离去准备那些物什。此番听了李梵音的自述却好似得了个天大的秘密,是个好机会从他口中将事情套出来,然而这厮似乎入了魔障。
叫裘彩撷觉得再问好似太过残忍!
正文 第180章 隐藏过往
此番听了李梵音的 自述却好似得了个天大的秘密,是个好机会从他口中将事情套出来,然而这厮似乎入了魔障,叫裘彩撷觉得再问好似太过残忍!
“嗯, 你自然是干净的。”她便当做自己也知晓。
李梵音蓦然抬 头望着她,“哪里?哪一点?”
裘彩撷看到他眼里近乎狂热的情绪,她猜测不到那会是怎样一件事,毕竟那般男子要对李梵音不轨,她管不住自己的脑子,只觉得再这般想下去一不小心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觉得喉咙哑然,果然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慌去弥补。裘彩撷直觉遇上这样的难题就要躲到别人身后去,若是此番有其他人在场她一定会求助。
她不习惯就这般接受别人的审视,就好像是将自己的懦弱无能完全暴露在人前一般。可是李梵音的目光显得太过真诚和无助,她有些头皮发麻,且心也热了。
“其实我没有听到你们在房里说了什么秘密,”裘彩撷深深关注着李梵音的表情,见他眼底一动倒是瞧不真切,她顿了顿才继续说,“我到的时候瞧见那黑衣人对你粗鲁还欲拔剑,本来夜间做客穿一席夜行衣就很是奇怪了。”
李梵音闻言轻轻哼了一声,气氛陷入了难言的尴尬之中。
“我光是去做这些准备就耗去我不少时间呢,回来之后便见你屋子里熄了灯。”裘彩撷咽了口口水,“是以你这是怎的了?”
这话适时地将李梵音点醒了。是啊,他到底是如何了?魔障了一般,只是认定了裘彩撷会因此而离开他,或者只是因着患得患失的心态而弄得这般尴尬境地。
他的面皮崩得难受,可此番却不是展示笑模样的好机会。只是他究竟该如何自处呢?索性现下再说个“无碍”就此搪塞过去?还是依着本来的打算,若是裘彩撷问起来便一五一十都坦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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