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失神的玉醐挑眉看她:“这个时辰还有人来看我?”
没等盈袖回复呢,初七几乎是冲进来的,一头扑在玉醐身上,又是笑又是喊:“小姐,是我!”
一身的凉气,斗篷帽子上还有未掸干净的雪,而那张圆脸愈发的圆了,显然她最近在发福。
玉醐对惊惧的盈袖道:“这是初七,在蒙江时同我是好姊妹,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盈袖便退了下去。
玉醐拍着初七的面颊道:“这才几天没见,你可是圆润了不少。”
初七嘿嘿笑着:“胖了就是胖了,小姐文绉绉的,当我不明白么,我胖能怪我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达春都说,再胖下去,过年不必买猪杀了。”
玉醐给她这话逗得咯咯直笑,转而唏嘘道:“当初你为了救达春迫不得已嫁给他,我还不落忍,幸亏你现在过得好,否则我会更加难过的。”
初七大咧咧的笑着:“能不好么,除了吃就是睡,无所事事,这样享福,我还偏偏怀念讨饭时的日子,那个时候能吃饱就是享福,而今……”
她眼底有一丝的凄惘,只是倏忽消失,玉醐没等发现,问道:“而今怎么了?”
初七嘻嘻哈哈的搪塞过去:“吃饱撑的呗。”
玉醐没明白她的意思,再问:“这早晚了,你怎么来了呢?”
初七道:“达春说你冻伤了,我惦念着,等不得明天了,所以连夜过来看看,小姐你怎么会冻伤呢?宫廷大内不是天子住的地儿吗,皇上万岁那么有钱,怎么会没有炭火取暖呢,是不是有人刻薄小姐你,小姐你告诉我,我回头让达春去禀报给皇上万岁,看皇上万岁不打断那个人的狗腿……”
她又开始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玉醐将自己怀中的汤婆子塞给她道:“这事等我慢慢说给你听,倒是你,以后不可再达春达春的叫着,他是你相公。”
初七一愣,随即讪笑道:“叫习惯了,左不过是个称谓,他都不在乎的。”
怕玉醐追问下去,忙掉了话头道:“小姐你还回宫吗?”
玉醐点头:“当然得回去,贵妃娘娘的病还没好呢。”
初七此时已经感觉有些热了,放下汤婆子又脱了斗篷,穿得臃肿,更显得腰身粗壮,脱了鞋爬上炕,钻进玉醐的被窝,突然吸吸鼻子,嗅到了红薯味,得意的一笑,从炭火中翻了出来,使劲吹着气,还有些烫呢,她咬了口大嚼,惹得玉醐忍俊不禁:“瞧瞧,吃没吃相。”
那红薯烤的时间太久,脱了水,干干巴巴的,噎得她憋红了一张脸,玉醐忙将自己的茶杯递给她,一口水将卡在嗓子眼的红薯咽下,抚着心口道:“达春说,想救将军,唯有一个法子,那就是找到是谁将玉佩放在将军枕头的下的,可是小姐你想,将军当时都没发现,咱们想找谈何容易,要我说,还不如去求皇上万岁呢,皇上万岁金口一开,将军就无罪释放了。”
玉醐想说,若是求康熙好用,自己早去求了,能为巴毅求个免死,自己已经是豁出去了,再不能开口,那样会适得其反的,这话又不好对初七讲,只道:“回头我试试。”
此时外头风大了起来,呜咽而过,窗户纸也跟着一唱一和,呜呜响着,玉醐觑了眼漏壶,道:“这时辰了,你今晚别回去了,路上不好走,等下我使个小子去告诉达春一声。”
初七开心的点头:“我就没打算回去,也不必告诉达春,他不在乎的。”
说完发现失言,见玉醐蹙了蹙眉,忙解释:“我的意思,我已经告诉过达春了。”
玉醐一笑:“你啊,说话行事总是毛毛愣愣的。”
初七就嘿嘿一笑敷衍过去,忽而问:“小姐,若是皇上万岁执意册你位分呢?我的意思,皇上万岁非得娶你呢?”
但凡想起这一桩,玉醐都会不自觉的发抖,就像旧病复发般,康熙忍了她一时,不会忍太久,且自己人在宫中,对方有很多便利条件,若康熙强来,她唯有鱼死网破,不想初七担忧,微微一笑轻声道:“不会,皇上不会乱来的。”
初七满腹感慨:“小姐你说,若当初不是皇上万岁下旨抓走了老爷又气死了夫人,小姐你会不会喜欢上皇上万岁呢?”
关于这个问题,玉醐不是没问过自己,现下初七又问,她微微一笑,这样反问过去:“你喜欢吃驴肉火烧吗?”
初七连连摆手:“不成不成,那东西膻气太重。”
玉醐道:“可我喜欢吃,所以说,有些东西你喜欢我未必喜欢,有些东西我喜欢你未必喜欢,人亦如是。”
初七想了想:“可是皇上万岁是天子不是驴肉火烧,我的意思,若是逼不得已,活下去才是最要的。”
玉醐心里咯噔一声,挑眉看着初七,想着在蒙江时,初七亦是可以自由出入巴毅住处的。
正文 237章 阴差阳错
次日是个大晴天,太阳一出,屋檐上的雪便融化,雪水顺着瓦片淌下,淅淅沥沥竟如下雨一般。
天气有回暖的迹象,玉醐的伤又无大碍,找到玉耕儒:“我要去刑部大牢看将军。”
玉耕儒怔愣的看着她,随即呵责道:“胡闹,刑部大牢岂是你能去的,将军更是特殊罪犯,必然是看守重重,即使你有银子打点,也未必能见着将军。”
玉醐突敢心里灰暗一片,喃喃道:“若不是为了见将军,我何故自毁身体呢。”
玉耕儒见女儿如此状态,于心不忍,叹了口气:“行了,你好生在家将养身子,我去看看将军,我以前在太医院当差,曾给刑部的人治过病,好歹认识。”
玉醐抑制不住的欢喜,转身就走:“爹你等等,我让人给将军做些好吃的。”
吩咐了厨子,不单单给巴毅做了一份,也捎带给初七也做了一份,鸡鸭鱼肉,全部都是荤腥,玉耕儒看了笑道:“将军怎么吃得下这么多。”
玉醐看着厨子将酒菜装入四喜盒子,道:“吃不了不怕,不够吃才可怕。”
玉耕儒拾掇齐整,长袍马褂,头戴皮帽,喊了个小厮拎着四喜盒子,备了骡车,就赶去刑部大牢了。
打发走了父亲,玉醐就开始期盼父亲回来,坐卧不宁的在房中走来走去。
初七于炕上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流油,还招呼玉醐:“小姐你也好歹吃几口,老爷才走,这时辰还没到大牢呢,你急不来的。”
给她一劝,玉醐方往炕上坐了,才操起筷子,突然听见隐隐传来阵鸣锣开道的吆喝声,身为京城人,玉醐听出这像是行刑队伍往刑场押送死囚的声音,刚好盈袖端了碗羹汤进来,她顺口问:“这是什么声音?”
盈袖道:“能是什么呢,还不是要杀人了,听说是个将军,罪名是谋反……”
玉醐僵住,等回过神来,丢下筷子下了炕就冲出房门,惊得盈袖都不知她为何突然如此,只能追了上去,只是玉醐比她跑的快很多,不多时便跑出府门跑到了街上,看热闹的百姓将街边堵了个密密实实,玉醐好不容易挤进去,见行刑的队伍已经过来了,为首骑着高头大马的是监斩官,正是刑部尚书上官盾,其后是刑名师爷擎着朱红的天子令箭,刀枪在手的兵丁押着辆囚车,车子里站着待决的死囚犯人,两名刽子手大红衣裳加身,肩头扛着鬼头大刀,分两厢站在槛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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