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毅知道他在诓骗自己,也不深究,举杯再饮,不多时,后来的苏俊卿却醉了,一醉,脑袋浑了,胆子大了,话又多了,竟然出口责怪巴毅对上官云衣太冷漠,还说:“表姐那样的女子,才貌双全,换做是我,怕是捧在手心来疼爱呢,偏偏额驸你,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不得不让人唏嘘。”
一直静静听他唠叨的巴毅忽然开口:“那就换成你试试。”
兀自沉浸在感伤中的苏俊卿像是给谁泼了盆冷水浇头,酒醒了一半,愕然看着巴毅一会子,继而慌忙站起,连声赔罪:“下官唐突额驸,罪该万死。”
巴毅伸出手压了压,示意他坐下,然后轻描淡写道:“关上门咱们是亲戚,你何必顾虑太多。”
苏俊卿战战兢兢的坐了,仍旧道歉:“下官方才的话没有旁的意思,只是觉着表姐对额驸一往情深,额驸却看上去,看上去有些冷淡,也或许是下官杞人忧天了,你们夫妻间的事,本不该旁人置喙。”
巴毅一笑:“你当初行刺我的劲头哪里去了?”
苏俊卿搞不清他的用意,只茫然看着他,随即又低下头来,苦笑道:“公主是下官的表姐,只要是为了表姐好,下官情愿上刀山下火海肝脑涂地,当初行刺额驸,是觉着额驸对表姐不甚好,后来发现,表姐自己很享受这种感觉,我又何必多此一举,空惹她不高兴呢。”
小厮又过来添酒,轻手轻脚,连衣裳划过桌子的声音都能听见,只等小厮退下,巴毅才道:“你表姐若不高兴,就不会让我帮你。”
苏俊卿微微一怔。
巴毅拿起小厮才添的热酒给自己斟满了,又把酒壶放回注子里,呷了口酒道:“直说吧,你表姐让我将你调任蒙江为官,我已经答应了。”
苏俊卿又是微微一凝,当醒悟过来巴毅所言是什么事,大喜过望,抖落袍袖,伏地叩头:“谢额驸成全,额驸的大恩大德,下官没齿难忘,若有来生,当为牛为马报答。”
巴毅挥挥手:“来生太远,我只图眼下。”
苏俊卿抬头看他:“额驸的意思?”
巴毅举杯向他:“没别的意思,等你来蒙江为官,咱们这样近,你得答应我,忙完了公务,定要常常陪我吃酒。”
这事实在容易,苏俊卿开怀道:“到时额驸别嫌我日日叨扰就成了。”
所有的心事悉数解决,他感觉天上掉馅饼一般,高兴之余感叹,表姐同巴毅,到底还是一家人,表姐一句话,巴毅就肯帮忙,而自己,终究是个局外人。
正文 338章 狐狸尾巴
巴毅没有食言,过了不久,苏俊卿便调任蒙江为佐领,即玉醐之父玉耕儒在蒙江时当过的官职,玉耕儒回京后,此一职位空缺待补,由原来的七品知县到现在的四品佐领,苏俊卿可真是飞黄腾踏了。
而又经过巴毅的活动,协领宋大人调任珲春,康熙之所以同意这样做,是因为蒙江确实太小,置协领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感觉,所以,现在的蒙江,便是佐领苏俊卿为父母官。
佐领算武官,从玉耕儒开始,接连两任由文官担任,朝中大臣虽有异议,怎奈康熙执意如此,于是满朝文武私底下议论,时至今日,皇上还是非常倚重他瓜尔佳巴毅的,甚至有人断言,早晚,巴毅还会东山再起。
这话传到巴毅耳中,他只是淡淡一笑,然后便去忙自己的买卖了。
玉醐开生药铺子开烧炭和制作印泥的作坊,他却将江南的丝绸瓷器茶叶和关外的药材毛皮等,以物换物,倒手赚钱,所以,他也算是商人了,于是在蒙江,他瓜尔佳巴毅,玉醐,还有李伍,成了三足鼎立之势,木帮参帮渔帮猎户帮,这些蒙江本地人倒显得无意进取似的,声名逐渐给那三方势力覆盖。
当然,这都是后来之事了。
眼下是腊月,一天比一天冷,冷的滴水成冰,蒙江人已经习惯这样的气候,所以该外出还是外出。
玉醐虽然也畏寒,因药材最近短缺,不得不外出采购,便将刚刚建起来的印泥作坊还有之前的烧炭作坊一并交给林修远打理。
几天后,玉醐回到蒙江,带着几大车的药材,铺子上药材充足了,她心里也踏实了很多。
初七看着风尘仆仆的玉醐却道:“小姐,咱们现在既然有了烧炭作坊和印泥作坊,即使铺面上的买卖冷清,你也不必这么辛苦的。”
新招收了两个伙计,玉醐正指挥伙计们将药材分门别类的规整,听了初七的话,道:“那些都不是我在行的,一旦不成呢,好歹有这个铺子撑着,咱们两个不至于挨饿受冻。”
初七释然,忽然想起什么事,凑近玉醐神秘兮兮道:“我方才听伙计说,林大当家的昨天来了,打听小姐何时回来呢,我还听说,最近他几乎天天过来。”
玉醐不知这丫头为何突然说起这个,问:“那又怎样?”
初七觉着她的问很是多余,道:“小姐你可是答应嫁给人家的,林大当家频频来找小姐,当然是为了婚期。”
玉醐恍然大悟的,初七不说,自己真的差点忘记此事,她走入柜台,逐个拉开药斗子看,这个是蛇蜕,那个是苍耳,这个是鸭胆子,那个是珍珠,贵的贱的,几乎应有尽有,她心里高兴,待初七追着她问婚期,她敷衍着:“谁在数九寒天办喜事呢,明年开春再说吧。”
话音刚落,听门口有人道:“你回来了。”
知道是林修远,玉醐容色一僵,倏忽便转换成笑意盈盈,徐徐回身道:“嗯,回来了。”
林修远穿着皮袄,头上还戴着皮帽子,皮袄是毛朝外,帽子也是毛朝外,整个人如同一只野兽,只露出一双鹰隼般的眼睛,他一壁往里走一壁摘下帽子交给跟在身侧的长随小子,也将皮袄脱了,里头是件黑色团花羽缎棉袍,满身绣着干枝梅,很是喜庆。
玉醐走出柜台迎了上去,吩咐初七看茶,又请林修远往铺子地中间的火炉子旁去坐。
林修远笑道:“都快成亲了,你还这么客气,反倒显得生分。”
他说着拿起一块劈柴柈子加到炉膛里,然后拍拍手上的木屑,大大方方的坐在椅子上,也将旁边的另外一把椅子拉给玉醐。
见他到了自家的感觉,玉醐不知为何,有些尴尬,坐下,看着炉膛里的火燃得更加旺了,道:“听伙计说,这炉子是你给弄的,这些劈柴柈子也是你让人用车拉来的,谢谢。”
林修远假意沉下脸:“瞧瞧,刚说你同我生分,又说什么感谢的话,我为你做这些不是很应当么,你这么大的铺面,没个炉子怎么过冬呢,横竖木帮不缺木材,不比你用炭火盆子好,那东西呛嗓子,还得花钱买,虽然现在咱们有了炭窑,也不如烧劈柴舒服。”
玉醐赞同的点点头。
初七将茶端了过来,见炉子边没有桌子,只茫然站着不知所措。
玉醐便将茶杯接过来,转递给了林修远,不成想林修远再接茶杯的时候,手碰到了她的手,即使是无意间的一个小动作,玉醐都觉着颇不舒服,忙抽回手来,林修远却很自然,还道:“你的手这么凉,不会有什么毛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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