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毅收了招数,走至炕前盘腿坐了,端起粥碗就吃。
上官云衣一旁看的抿嘴偷笑,现在这个样子,才像夫妻两个,夫唱妇随,其乐融融。
将一碗粥吃光了,巴毅才道:“难为你自己病才好,还来伺候我。”
上官云衣娇羞一笑:“为妻的,服侍丈夫理所应当。”
巴毅感叹:“可你毕竟是公主,金枝玉叶。”
上官云衣在他对面坐了,道:“我是哪门子公主呢,是皇上洪恩,将我封为公主,我又不姓爱新觉罗,我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巴毅倒是很欣赏她这种不骄不躁的个性,从来不以公主自居,假如这辈子没认识玉醐,也说不定会同上官云衣相敬如宾的过一辈子,可是玉醐填满了自己的心,没地方再容纳其他女人,将粥碗一推,随意的问:“你表弟回去了吗?怎么不见他来府中了呢?”
上官云衣不确定他为何突然问起苏俊卿,道:“他大概回不去了,身在任中,无端离开,这么久,早有让将他弹劾了,这事我也正想同额驸说呢,早些时候,表弟说有心来蒙江为官,可是他在朝中没可靠的人,在吏部也没个熟人,想托为给皇上写封信举荐,可是额驸你想,我一个妇道人家,太皇太后和太后都知道女人不得干政,我怎么能管他仕途上的事呢,所以就拒绝了,他为此,大概在生我的气,所以一直没来,可是青葱在街上看见过他,很是潦倒的样子。”
巴毅静静的听着,待上官云衣说完,又静静的想了一会子,道:“其实俊卿表弟那个人,也算个人才,可惜他心术不正。”
心术不正?上官云衣怔忪不已,怕巴毅指的是苏俊卿对她的感情。
巴毅接着道:“那么大个人,贪吃贪玩,放着好好的知县不做,不理会百姓的疾苦,跑来蒙江走亲戚,还假托是公务,公主你看看,他是不是烂泥扶不上墙,他若肯好好的,我倒是可以帮他。”
原来如此,上官云衣松口气,想着若是表弟来了蒙江,虽然怕他纠缠自己,也总是身边有个亲人,遇到事有个人商量,再说,他也从未死缠烂打过,更何况假如巴毅真的帮了表弟,这事若是给玉醐知道,她也该明白,再怎么说,巴毅都是自己的夫君,是一家人,希望玉醐知难而退。
如此一想,上官云衣忙替苏俊卿说项:“表弟他从小便没了父亲,孤儿寡母的,姨母舍不得管他,不就养成了他的这种个性,他越是这个样子,我这个做表姐的,就越想帮帮他,将他引到正路上,好歹算是对姨母的一份孝敬吧,所以如果额驸真的能帮他,我替表弟求一次,请额驸出手相帮。”
巴毅略想了想,最后道:“好吧,念在他是公主的表弟,我就帮他一次,不过我不能保证此事一定能成,毕竟我现在不在朝中,还有,假如此事真的成了,他若是再像以前,怠惰公务,我即使不是官,一样找人弹劾他。”
见他肯帮忙,上官云衣喜不自胜,连说:“不会的不会的,表弟一定会求上进的。”
巴毅道:“既然如此,使人把他叫来,我有话交代他。”
上官云衣窃以为一定是仕途上的事,就答应着:“我这就去让人请表弟过来。”
正文 337章 雪夜对酌
是夜,巴毅独自在书房小酌。
当当当,有人敲门。
他知道不会是家里的婢女和小厮,因为家人一般都是有事直接禀报的,那么差不多就是苏俊卿来了,他就咽下一口酒道:“进来吧。”
门启开,苏俊卿裹挟着风雪扑了进来,见书房的青砖地面扫的干干净净,忙在门口将鞋子使劲跺了跺,又把鞋底在垫子上蹭了蹭,朝巴毅行大礼:“下官见过额驸。”
巴毅提起酒壶给自己注满一杯酒,招招手:“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偏今天阴天下雪,邀明月是不能了,所以我只能是对影成两人,刚好你来,陪我吃几杯。”
苏俊卿见他态度友好,完全不是表姐提前嘱咐的,说巴毅要教训他等等,苏俊卿就松口气,早有小厮为他搬了把椅子来,也上了套餐具和酒杯。
桌子上不过四样简单的小菜,看上去巴毅未曾动一筷子,苏俊卿举起酒杯道:“借花献佛,我敬额驸一杯。”
巴毅笑笑,一饮而尽。
苏俊卿随之。
外面的风雪加剧了,雪片子啪嗒啪嗒打在窗户纸上,屋内灯火融融,脚下还有炭火盆子,倒也不冷,这样的夜晚对酌,最是惬意之事,苏俊卿自追随上官云衣来了蒙江,吃住都非常糊弄,更别提呼朋唤友,围炉小酌了,这种久违的感觉让他怅然一叹。
巴毅挑眉看看他:“好端端的,叹气岂不煞风景。”
苏俊卿连忙告罪:“额驸休怪。”
巴毅道:“我没有怪你,只是不懂你为何突然叹气。”
苏俊卿见巴毅端起酒杯先行干了,只能陪着吃了一杯,随后将酒杯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替自己的失态解释:“额驸不知,我苦巴苦熬那么多年,才得了个知县,而今怕是知县都做不成了,其实我也无意在仕途上飞黄腾踏,怎奈家中还有老娘要养活,没了俸禄,我又不会做别的营生,老娘如何活命,又让她为我操心,实在不孝,念及此,是以叹气。”
巴毅刚想开口,小厮过来给火盆子添炭,便没有吭声。
苏俊卿却絮絮不停的说着:“我从小便是个纨绔,读书不用功,专喜欢遛鸟、斗蛐蛐、养猫养狗,不然就是同狐朋狗友成日成夜的喝酒听戏,即使是家里的丫头小子都有怨言,街坊四邻也怨声载道,可是我娘,从来都不训斥我,偶尔的说一句,好好读书,没有功名,将来怎么活命。”
巴毅自顾自的喝酒,听他说到动情处,眼角已经泛了泪光。
酒吃多了,身上燥热,巴毅退下银鼠坎肩,只穿着长袍,姿态闲闲的斜倚在椅栏上。
苏俊卿还在说着:“只等长了年岁,我才明白当初自己真是错的一塌糊涂,特别是同娘往姨母家走了一趟……”
话到此处突然打住,且他脸上极其不自然,惶惑的瞟了眼巴毅。
巴毅一副聚精会神听着的样子,见他不说了,就问:“怎么说了一半呢?”
之所以说了一半,是因为,正是那次去了上官云衣的家里,认识了这个表姐,感情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后回去发奋读书,幸好他够聪明,没多久竟中了举,得了恩典,做了知县,原以为自己入了仕途就可以同表姐匹配了,怎奈姨父上官剑仍旧不同意,于是心灰意冷,官做的不称职,却是对表姐日思夜想。
这些个往事,大概又长了年岁的关系,现在想想,自己确实有些荒谬,明知道巴毅对玉醐一如他对上官云衣,可是从不见巴毅唉声叹气,不过,巴毅已经辞官不做,这点,倒是比自己还洒脱。
巴毅问,他不好不说,又不能说实话,便道:“只顾着唠叨,耽误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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