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禀报过去:“格格,这位是瓜尔佳将军派来给格格诊脉的。”
当然,侍女说的是蒙语,玉醐听不懂,但感觉得出。
那妙人,即是漱玉格格,她点了下头。
玉醐走了过去,道:“我是奉将军之命给格格诊脉的。”
漱玉格格并不搭言,只左右看看,侍女们领会,即给玉醐搬了把椅子过来。
玉醐坐下,见漱玉格格已经将手臂伸了过来,皓腕如玉,悬在半空,玉醐将手指按了上去,感觉脉象有异,于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最后诊为气虚,并无大病,简单调理即可。
等松了自己的手她忽然发现,自己方才用力按下,漱玉格格的手臂仍旧平稳的于半空中悬浮,如此说,这位格格是会功夫的,且是上等功夫。
玉醐道:“还请格格摘下面巾,我要看看格格的苔色。”
望闻问切,看病的常理,她这样做也是为了慎重起见,不想误诊,更不想辜负了巴毅所托。
漱玉格格愣了愣,随后摇摇头,仍旧不肯开口。
旁边的侍女代其道:“我们格格说,她身子无恙,不必再诊了。”
玉醐坚持:“是将军要我来的,并且我感觉格格有些气虚,还是请格格摘下面巾。”
她刚说完,漱玉格格突然起身离座,绕过云母屏风躲进里面再不肯露面。
这一突变让玉醐不知所措。
侍女忙解释:“依着规矩,新娘子是不能在婚前给夫家人看到的,否则不吉利。”
原来如此,好在没有什么大病,玉醐就起身告辞。
待出了漱玉格格的闺房,见白音于廊上站着,负手在后,目视前方,而前方,只是灰突突的房屋。
玉醐招呼过去:“格格并无大碍,略有气虚,等我去前头给格格开一副调理的方子,几天即可痊愈,不耽误办婚礼。”
终于,白音露出一点点温润的笑意,等玉醐作礼想告辞,他伸出手欲挽留之势,最后还是换成一句:“代我向巴毅问候。”
正文 091章 祸起新房
傍晚时分,天气更冷。
玉醐裹着棉袍子坐在炕上绣花,瓜尔佳老夫人差人送来的尺头,要她自己做一件衣裳,巴毅同漱玉格格大婚之日即将来临,届时阖府之人皆需要着新,玉醐不能例外。
想是搁置年头久了,料子底色都暗淡,还有几处虫蛀,玉醐掂掇着裁剪成一件夹袄,此时正将那些虫蛀的地方绣上一朵朵的花,以此覆盖上那些不雅的窟窿。
“璎珞,茶。”
低头太久,脖子有些酸痛,她用手揉了揉,随即接过递来的茶,忽然发现递茶的那只手有点大,猛地看去,见是巴毅,她的心就嘭的一下,生涩的一笑:“瞧我忙的昏天黑地,竟不知将军来了。”
巴毅道:“再怎么忙,也该点灯,黑咕隆咚的当心累坏眼睛。”
玉醐丢开手中的料子下了炕,将桌子上那油灯点着了,屋里突然亮了起来,她一双眼睛却暗淡下去,道:“将军在前头忙着我不好打扰,漱玉格格那病我瞧过了,只是气虚,适当调理,不几日也就好了,将军不必牵挂,只是格格似乎有些不高兴,她的侍女说,新娘子婚前是不能见夫家人的,视为不吉利,我贸然而去,有些唐突。”
巴毅拱起眉头:“她是这样说的?”
玉醐捧着茶暖手,府里早停了取暖,不成想来了场倒春寒,她的手冻得麻木,感觉巴毅似乎在怀疑什么,只能如实道:“是格格的侍女说的,其实格格一个字都未讲过,一直都是她的侍女代其开口。”
巴毅双眉之间拧成一道沟,作沉思状,半天不曾说话。
玉醐也不好插嘴,彼此沉默久了,玉醐有些尴尬,小声唤了句:“将军。”
巴毅如梦方醒般,踱步至炕前,顺手拿起那衣裳料子看着,他只知道玉醐懂医术,从来不知她女红还如此精妙,那些花就像原本长在衣裳上似的,浓淡有序,疏密有致,他摩挲着那些花瓣道:“谁替你画的?”
玉醐浅浅一笑:“闺中女儿,哪个不懂描花样,倒是将军的画技让人叹服。”
出口即后悔,那幅藏在书房的画像,是巴毅的秘密。
巴毅已经感觉出什么,问:“画技?”
玉醐借口道:“水师布防图,当时我怕拿错了,遂打开看了看,是不是我不该看?”
巴毅淡然一笑:“我既然让你去拿,就不怕你看。”
说完将衣裳轻轻放在炕上,转身道:“你歇着吧。”
方想走,玉醐又想起什么,道:“白音要我代他问候将军,给格格看病的事,他似乎更加不悦,说到底是咱们犯了人家的规矩,这事回头请将军替我向格格还有白音说句抱歉。”
不知为何,巴毅嗤的笑了,笑得极为突兀,以至于让玉醐如坠五里云雾,他却神色自若的道:“你可知蒙人有这些规矩么?”
玉醐不知蒙人有无这样的规矩,更不知他为何如此一问,懵怔的时候,巴毅已经走到门口,她送至门槛处,望着巴毅的背影若有所思,百般猜度不出巴毅的话意,也就转身回到炕上继续绣花,终于没耽误在婚礼那天穿上这件衣裳。
婚礼那天非常热闹,这热闹是玉醐在房中听见的。
初七按耐不住那响器的勾引,撺掇玉醐:“小姐,去瞧瞧?”
玉醐语气淡淡的:“有什么可瞧的。”
初七又鼓动璎珞:“咱俩去。”
璎珞终究还是小孩子心性,怯怯的看着玉醐等着她的示下。
玉醐挥挥手:“行了去吧,记住远远的看着,一头是蒙人一头是满人,咱们也不知都有什么忌讳,别冲撞了人家。”
二人齐声应了,欢天喜地的跑了去看热闹。
那两个丫头不在,房中突然安静下来,玉醐呆呆的坐在炕上,一坐就不知坐了多久,越来越感觉心里空落落的,猜测,难道是饿了?
如坐针毡还不如去找些东西吃,于是出了房门拐到厨房,还未到酒席开始的时候,厨子和厨房的杂役都跑到前面观礼了,厨房空无一人,正中玉醐心意,她翻出几个饽饽,又冷又硬,咬一口哗哗的掉渣渣,她没什么感觉,木然的嚼着干巴巴的饽饽,倚门看天,那天已经黑透,想着该是洞房花烛了吧,听说漱玉格格貌美如花,而巴毅英武俊朗,他们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以后见到巴毅,自己该怎么和他招呼呢?
“恭喜将军。”
“贺喜将军。”
“将军大喜。”
“将军万喜。”
她傻乎乎的一个人操练了半天,这时厨房的管事李全急匆匆走了进来,给人撞见,玉醐忙解释:“今个晚饭开的迟,饿了,过来找了个饽饽吃。”
对于她的偷吃李全倒没在意,匆匆忙忙的拾掇好一个四喜盒子,递给她道:“快,把这些饭菜给格格送去,听说格格从早晨熬到现在水米未尽呢,这是要饿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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