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她弄不清眼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切似乎都混乱极了。
可是,如果……如果刚刚所见的都是真的,季白雪茫然仰头望向朦胧的月亮,那么,她究竟被卷入了个什么样的事件来了?
像是回答她的疑问似地,一道如鬼魅的黑影自她身后猝不及防地欺上前来,在她发出声音以前,似曾相识的哥罗芳气味再度席卷了她的意识。
夜色朦胧,在一座离京的豪宅参加盛宴的安特洛正低着眼帘倾听随从的几句耳语,只见他的眼眸骤然蓝光一凝,随即低声对随行的侍从说了几句,又神色自若地与宾客们谈笑风生起来。不一会儿,侍从在人群边对安特洛投过来的目光微微点头,安特洛随后向男女主人握手道别,脸色依旧轻松。
安特洛一如平日的形象,庄重优雅地坐进了大礼车后,在不惊扰其他宾客的兴致下,静静离开。
“究竟情况怎么样?”安特洛等车子驶离那座豪宅后,立即问道。
“据米契夫人的报告,那位季小姐似乎要找您,以为您在宫里,所以……”
“所以她就自己在宫里乱闯了。”安特洛微微蹙起眉心。“难道当时没人阻止她吗?”
“有人发现大厅的落地窗是打开的,所以猜想季小姐大概在庭院里散步,不过,他们现在已经在庭院里搜索了一阵子。”
“好了,我们尽速回到宫里吧!”
“是!殿下。”
天好黑……安特洛看着车窗外的一片幽暗,不由得忧心忡忡地想起拥有那一对乌溜溜眼眸的主人。
“温瑟!”安特洛突然开口。
“是,殿下!”车内一个年纪似乎比安特洛稍稍年长的男子回答。
“如果她只是在外面散步,应该没什么问题。”他目光沉着地说。“不过为了预防万一,温瑟,想办法去探一下,看对方是不是已经知道这个中国女孩被我们带了回来。”
“是,殿下!”
车内的空气弥漫着一片沉甸甸的默然。
随着车身的颠簸,安特洛不觉想起在台北的捷运电车中初次碰见季白雪的情形,当时为了避开追杀的人,情急之下才会将始终藏在口中的胶囊放到她嘴里,被她那么猛力地揍了一拳之后,他才发现对不知情的季白雪而言,那可能是性骚扰的行为。
果然,他没有料错,季白雪真的把他当色狼,第二天找到她时,就被她踢了一脚,又在公车上遭到众怒地被赶下车,当时,自己还莫名地愣在原地好一阵子,后来……安特洛不自觉对这些碰壁的经验笑了笑。
他这一生可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打从出世,出身就骄贵的他,何况现在更是要继承王位的天之骄子,不曾挨过打、受过骂,但是,到了台湾,却被一个平凡的东方姑娘整得有如过街之鼠,人人喊打。
记得在读有关中国的书籍里,有一句话叫“虎落平阳被犬欺”,他始终无法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直到自己意外地停留在台湾,又意外地碰到季白雪,她让他知道了这句话的真谛。
季白雪……他的眼前渐浮起一张细致的东方面容,那微微上扬的清灵大眼,总有意无意地散发着东方的神秘似地,黑幽幽地藏住了瞳孔,小巧圆润的鼻尖及红透如樱桃的唇瓣,跟他在中国仕女图中所见的东方佳丽有相当的出入,但在眉眼顾盼间,似乎又十分相似。
其实,当他知道中文里“白雪”的意义时,立即联想到童话故事里的白雪公主,这个对比的联想着实教他感到兴味盎然,在现实的台湾,有位女孩叫“白雪”,但却和公主两个字的意境有段距离。
不过……安特洛想着仍在庭院里忙碌寻找季白雪的众人,不禁回过神来,她安全吗?
望着朦胧的月色,他脸色倏地一沉。
一个月色凄迷的夜晚,在这个占地十分辽阔的豪门巨宅里,依然灯影幢幢,依香鬓影,不过,在这热闹宅第中,还是有不受干扰的一角。
“‘瓷器’到了吗?”在这安静的房间内,衣冠楚楚的男主人正用冷漠的语气讲着电话。
“是的,现在正等待您下一步的吩咐。”对方的声音是恭敬的。
“尽管去分析研究,我只要结果。”
“是!”
电话刚挂上,叩门的声音便响起。
“进来!”
“时间到了。”推门而入的是身材瘦长的仆役长。“大家等着要向您敬酒,爵爷。”
男主人沉默地点点头,随仆役长走出房间。当他在大厅出现时,一阵不绝于耳的掌声与欢呼立时响起,在场的每一位嘉宾均纷纷向他举杯。
“恭祝卓纳斯公爵与夫人结婚七周年快乐!”大家不约而同说着贺辞。
卓纳斯公爵朝厅内的贺客群迅疾地扫了一眼,除了预料会先行离去的堂弟安特洛王子外,没有人中途离席。很好!
“干杯!”他不露心绪地握住妻子的手,对云集的宾客举杯,笑容可亲。
“干杯!”宾客们兴致高昂,附和地喊。
“爵爷怎么说?班尼。”电话的这端一挂上,马上就有人问。
“我们分析研究,他要结果。”回答的是一脸阴鸷的中年男人。
“这么说来,我们要尽早开刀,把胶囊取了出来。”
“X光片显示胶囊还在那个地方吗?”班尼显然是这群人中的首脑人物。
“真奇怪,不上也不下,就在原来的位置。”
班尼缓缓说:“去联络怀特斯医生做好准备,明天晚上动手。”
“那么‘瓷器’要打碎呢,还是要补回去?”
“就不用费功夫了。”班尼不假思索地说。那灰冷的眼珠始终没有一丝生气。
“反正她是非法入境的。”
季白雪醒来时,周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暗得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张开眼睛了没有。
她恍惚地坐了起来,正在犹豫要不要站起身来时,一阵开锁的声音不知从何处隐约传来,在思索怎么回事前,她已本能地躺回去,闭上眼睛。
一道光线射进来,从紧闭的眼皮上,季白雪可以感觉得到,然后,接踵而至的是沉沉的脚步声。
“这个中国妞还没醒。”一个男性的声音在她身旁粗哑地响起。
“随她睡吧!反正睡得越久越沉,对我们就越有利。”
“也对!最好这一觉睡到东西拿出来,这样我们的大医师连麻醉都省了。”
“我真不明白,其实先把她弄死,就能够很容易把东西拿出来。”
“可能班尼想问口供吧!”
“讲笑话吗?这个女孩连英语都说不好。班尼会中文吗?”
“你们在里头要嘀咕多久?”班尼在房外沉喝。“那个女孩到底醒了没有?”
“还没,班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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