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吹开她面上的白纱,她从怀中掏出染血的书信,兵符,悲喜交加,萧辞从她手中抽出衣袖不悦的看着她“你动用剑阁心法了?”
“我……”她抿了抿嘴唇点了点头“事出有因,不得已为之。”
“不得已为之?”他自嘲一笑负手转身淡淡道“你先行回笛莘斋,我还有事同景皓无暇商议。”
“你生气了?”刀伤剑伤,内力反噬,里里外外似乎特别的疼,望着他的背影心头一涩,顿觉十分委屈,萧辞身形一滞,并未说话“你先让无暇帮你察看一下伤势,我一会便过去看你。”
他推开藕香榭的碎玉镂花檀木门,无暇赶忙上前还未询问他状况,他浑身脱力依靠着檀木门缓缓滑落到地上。
他支撑着萧辞起身把她搀扶至软榻上血水在他的天青色长袍上晕染开来,看着宛若从血水中捞出来的萧辞他怒不可遏的道“这个老匹夫,终有一日我要把他挫骨扬灰,千刀万剐。”
“后背……银针……玄磁石……”他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无暇扒开他破碎的玄色长袍,后背之上一片血肉模糊,鞭痕横跨这个脊背,加之石灰水的侵蚀腐肉翻出,勿论身上其他的刀伤剑伤,十指红肿淤青,浑身冰冷,毫无温度。
景皓入内血腥气扑面而来,二人先行帮萧辞清理了伤口,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在榻上铺上冰丝被褥,笼上火盆“如何?”
“一切顺利,艾陈在笛莘斋,雨若在帮他诊治。”
“扶黎呢?”
“还好,受了内伤。”
“是福是祸?
☆、前夕
凉夜如水, 竹影森森,青鸾用青铜盆端着一盆温水踏门而入, 耳听无暇景皓二人的对话宽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萧辞赤着上身,双目微阖, 十指被仔仔细细上了药,无暇把脉过后,执着玄磁石自鞭痕处缓缓略过,借着烛光墨黑的玄磁石之上插满细如牛毛一寸余长的银针“这……你……”
“他哪里肯如此轻易的就把我关入冰室之中, 鞭子藏有毒针。”萧辞虚弱笑笑“玉楼私下换了银针, 并无剧毒,取出便好。”
“你真信他?”
他淡淡嗯了一声并未多言, 无暇以手执刀在火上烤了一下,干脆利落的清理着鞭痕处的腐肉,他闭着眼睛, 眉心紧锁, 冷汗涔涔, 双拳紧握,包裹的纱布上渗出丝丝血丝。
待处理完身上的所有伤口,萧辞气竭倦极, 趴在床榻上低声吩咐道“今晚务必拿到飞羽令,卯时一刻让长姐去文府兴师问罪。”
“退之?”只听几声叩门声响扶黎清冷无波的声音透门而入。
“不见。”
萧辞淡淡说了两个字便阖上了眼睛,无暇整理着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无奈道“这会不见一会又心疼,你好好休息, 我们不在此碍你的眼了。”
檀木门打开复又关上,扶黎换了一身银蓝衣裙,用一支银簪挽了很低的发髻,立于夜风皓月之中愈发显得纤瘦羸弱。
无暇挑了挑眉毛干笑两声“扶黎,你来了,退之他已经歇息了。”
“有无大碍?”
“没事,丹燚寒潠,九毒齐发,剥骨抽筋,万蚁蚀骨,这些皮外伤不过尔尔。”
本是开解之语扶黎身形微微一僵,青鸾白了无暇一眼柔声道“伤势虽重,并未伤及根本,王爷自有分寸。”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递给青鸾“安神调息,你把香炉里的安神香换了,待他睡熟,我看一眼便走。”
话虽对是青鸾说,眼睛却是盯着无暇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他干咳两声讪笑道“这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奉命行事。”
“多谢。”
“女人太聪明并不是一件好事。”
“打什么哑谜?”青鸾怪异的在他们两人之间看了看拿起荷包在鼻尖嗅了嗅恍然看向无暇“这不是王爷让你配的安神调息的香吗?”
无暇意兴阑珊的应了一声,推搡着青鸾入内燃香,不知何时一道鬼魅黑影立于廊下低声向景皓回禀着什么,他眸光略微暗了暗面露迟疑之色。
“何事?”
“楚夏被文齐打发去了衢州军营。”
“夏言楚?”扶黎冷哧一声“落井下石,生不如死果然是他的手段。”
“公子借由她将计就计,反将一军,军妓……”
“背叛的无辜?”她一语打断了景皓的话清冷的眸子淡然无波“她要为她的每一个选择负责,无论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会带来什么后果,她都必须承受,楚楚可怜不能成为她自以为是的借口。”
“好,我并无异议。”景皓挥了挥手那名影卫行礼退下,祁王的消息借由楚夏传递给文齐,一叶庵太妃遇刺,刻意接近萧辞阳奉阴违离间扶黎与逍遥王府的关系,暗中协助白翎与魔音谷的牵绊讳莫如深……
“最毒莫过妇人心。”
“无暇公子怜香惜玉大可相救与她。”
“哦?你竟要对号入座不成?”
“我本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她面上露出一丝倦容,无辜?她也……何其无辜,不是吗?倚着栏杆看着掌心浅淡的脉络问道“祁王私自入京一事他是如何安排的?”
“酉时三刻伪装成婢女已随郡主入宫,太后会从中周旋。”
青鸾轻轻打开檀木门悄声对着扶黎道“睡了。”
她提裙入内,转过屏风,内室一角只点了一盏灯笼,灯花爆裂,烛光摇曳,她坐在床榻上用指尖理了理他的发,小心翼翼的抬起他的手放入冰丝蚕被之中,附在他耳边轻笑道“怪道我前几日总是嗜睡乏力,真不知你在我身边悄悄放了多少草药,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从不舍得对我发脾气,每次莫名其妙的生气大抵都是出了什么事,你知不知道你演的一点也不像。
是不是很疼?我知道很疼的,以前我被绣花针刺破了手指都要向你哭好久,你就会笑着哄我说委屈我家毓儿了。”
她声音很轻很慢嘴角挂着盈盈笑意眸中却盈满细碎的泪花“你以为你说不疼我就不难受了,你自认为伪装的很好我也笑着装傻。
鞭伤,剑伤,暗器伤,中毒,内伤……深浅不一,大大小小,我感同身受,我知道那有多疼看着你的微笑便有多心疼,我真的好心疼,那是我的珞哥哥,我的夫君,此生唯一对我倾心相待的男子。”
扶黎擦拭了一下眼泪探看了一下他的脉搏,手指放下他鼻下感受着时轻时缓的呼吸,亲自确认他安然无恙不欲多做停留,她后背受了剑伤身上的内伤并不轻,她需要休养,需要好好保重身体,才能更好的照顾他。
之后几日,朝堂上下一片纷扰,文齐上奏祁王萧珝勾结司马云朗拥兵自立意图谋反,萧玦龙颜大怒驳了折子三日不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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