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中局_棠月【完结】(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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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陈被转移至暗雨楼养伤,逍遥王府后院不多的侍婢皆出自暗雨楼,是以萧辞避府养伤一事并无外人知晓。

  扶黎并未过多踏入藕香榭,大多时间安静的在笛莘斋歪着浅眠绣花。

  碎玉雕花格窗半掩,窗外的一颗老桂花树攒了簇簇金桂,暗香幽幽,扶黎抽出梅瓶中残败的白荷替换上新剪得剑兰,侧目望了内室一眼放轻脚步,蹑手蹑脚搬了一个紫檀圆凳坐在床榻旁绣白袍袖口的暗紫竹纹。

  萧辞睁眼入目便是她低眉垂首一丝不苟,半翘兰花指捻着一根绣花针穿针引线的场景,顿觉心头一软,这几日她避得巧妙皆在他熟睡时前来,他已近三日不曾见过她。

  “你醒了?”她抬眸对视上他的眼睛,浅笑嫣然,随手把绣花针插在针线竹箧中放在矮几上,俯身扶着他坐起狡黠道“还生气吗?”

  他轻笑理了理身上的白色亵衣,无暇配制的活血化瘀的药膏有奇效,短短几日手指红肿消退只留下几道浅浅的疤痕,愈发显得手指瘦削苍白。

  她屈膝行礼,袅袅一拜“小女子在此向公子赔礼道歉,万望公子宽宏大量。”

  “怎么不在笛莘斋好生躺着?”

  “我一直好好听你的话,认认真真的躺着吃药休养,还帮你做了一件外袍。”她拿起那件差不多大功告成的白袍炫耀般的抖开给他看了看“还有几片竹叶便绣完了,我前段时间帮你绣了一个腰带,到时一并拿给你。”

  “过来。”他朝她伸手,她自然的与他十指相扣由着他牵引着坐在床榻上“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要不要以身相许啊?”

  “好。以身相许。”他宠溺的低声笑道,手指摩挲到她的手腕把了把脉方才宽心,把她垂在脑后的发顺至肩侧“我看看你的伤。”

  “真要……以身相许吗?”

  她今日穿了一件藕粉色齐胸襦裙,系着银蓝色宫绦,素色罩衫之上绣着粉紫色的芍药,此时罩衫半褪,墨发掩映之间露出一痕雪脯,萧辞实为挂心她的伤势,医者仁心,并无他想,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想什么呢?”

  伤口结疤她左右运动牵动疤痕时反而比前两日还要疼一些,他用手指挑了一点玉露膏轻轻涂在背脊上的伤口处,不觉手指略微有丝颤抖碰触到她身上纵横交织的新伤旧痕。

  她微微一颤,贝齿轻咬红唇仿佛暗暗下了很大的决心回身反搂住他,吻上了他冰凉的薄唇,辗转轻磨了几下,沿着嘴角缓缓往下,在他喉结处舔舐吸吮惹来他一声轻嘶。

  结实有力的臂膀紧搂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似乎要把她融入自己的骨血,黑眸暗沉,俯身含住了她的樱唇,他的吻一向温柔和煦如春风化雨。

  此时却霸道激烈的让她无一丝喘息的机会,手臂紧紧攀着他的脖颈浑身软绵使不上力气,那样的抵死缠绵,蚀骨相思,眼角不觉留下一滴眼泪。

  他稍稍离开,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剧烈的喘息,浑身肌肉紧绷,炙热如火,声音沙哑暗沉难掩情'欲“毓儿,我爱你。”

  “珞哥哥……”眸光潋滟,樱唇微启,软语娇媚的声音简直让人酥到骨子里,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颤巍巍的伸手去解他白色亵衣上的腰带被他一把握住柔夷,轻声在她耳边道“不行。”

  “你……不想吗?”

  “想。”

  “我怕……我怕以后……”她埋入他的怀中嗅着他身上浅淡的白梅墨香颤声道“我怕就此便没有以后了。”

  “你信我,好不好?”

  “我信你。青山隐隐,流水迢迢,黄泉碧落,永世相随,你只答应我不许留我一个人孤孤单单活在这世上,可好?”

  “好。”

  ☆、婚宴(上)

  萧辞慢条斯理的帮她穿好素色罩衫, 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若有似无的兰麝清香丝丝入鼻, 任由她靠在自己怀中闭目养神,偷得浮生半日闲,若静水悠长终此一生是否真是奢望过多?

  “我还从未见过大祭司成亲呢?”

  “月落族成亲繁文缛节并不是太多, 自在随性。”

  “青衣转毡褥,锦绣一条斜,我听说新娘在未入新房之前脚是不许沾地的,是不是?”

  “嗯。”

  “如果新娘是个大胖子, 新郎抱不动怎么办?”她鼻尖抵着他的胸膛偷笑道“还有大祭司府中古朴素雅如同寺院, 府上连个婢女都没有,冷心冷面、悲天悯人如天胤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一位女子, 想来也是难为他了。”

  “鬼精灵。”

  “这是在夸我吗?”

  萧辞忍俊不禁,好笑摇头,她从他怀中起身仰头望着他, 佯怒捏着他的耳朵道“你家夫人国色天香, 倾国倾城, 武功卓绝,七窍玲珑,古灵精怪, 贤良淑德,无论是琴棋书画诗酒花还是茶米油盐酱醋茶皆手到擒来,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为夫甚慰。”

  正在闲述琐事之际,青鸾用雕花梨木托盘端着两碗汤药敲门走了进来, 她沓着绣花鞋理了理衣裙监督着萧辞喝完药,端过余下的一碗一饮而尽,莞尔一笑道“终日药香不绝,把这房中的花都熏坏了。”

  “藕香榭确实养不出笛莘斋的那株素心雪兰。”他离床下榻,墨发如水披在白衣之上,清逸淡雅,卓然出尘。

  扶黎拈了一颗蜜饯放入口中咀嚼,心满意足的摸摸下巴左右打量片刻,拿过她未完工的单袍绕到他身后淡淡道“展臂。”

  阳光透过碎玉雕花格窗上的阮烟罗淡淡打在二人身上,白色长袍针脚细密,绣花平整,她眉目之间盈满笑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间或自夸几句,他在旁轻笑附和,那样的萧辞与扶黎是青鸾不曾见到过的。

  “怎么又瘦了?”扶黎用手重新量了一下尺寸,接过青鸾递过来的白衣锦袍复又帮他穿好“我晚上回去稍微改一下。”

  青鸾掩唇而笑“你倒忘了明日是八月初九,清影山庄已遣人来请了。”

  “这么早?”

  “柳姑娘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明日大喜,待嫁新娘羞怯、不安、念家、欣喜、苦楚……心中五味杂陈也是有的。”青鸾说话行事向来滴水不露一句柳姑娘说的甚是曲折婉转“雨若已在外候着了。”

  她略微一滞,回头望了萧辞一眼,他牵过她的手,拇指摩擦着她的手心写了一个“安”字,对着她点了点头,她眨了眨眼睛亦对着他郑重其事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藕香榭。

  寅时一刻,清影山庄,朱红灯笼胭脂烛,四面双喜红绸悬,鸳鸯戏水的红绸被底下撒了一榻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

  六十多岁福寿双全的喜娘用银梳慢慢帮凉槿顺着发“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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