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切勿动怒,这丫头今日冲撞了妹妹,我回去后定会严加管教,还不下去,莫污了宓妃妹妹的眼。”
她接过帕子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并不打算卖淑妃这个人情“若我不允呢?姐姐还要为了一个婢子伤了咱们的姐妹情分不成?”
“你…”一向波澜不惊的淑妃显然也动了怒随即很好的压制了下去。
突然宓妃朝她露出一个莫测的笑容令她脊背发寒,伴随着枝叶断裂的声响宓妃倒在牡丹花丛中哭的梨花带雨。
堕马髻本就松散此时金簪脱落,发丝凌乱沾着几片牡丹花叶,捂着右颊,真真是我见犹怜,一时之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参见贵妃娘娘。”
来人穿着团蝶百花凤尾裙梳着鸾凤凌云髻两边各簪一支双凤衔珠金翅步摇,鬓角簪着一朵朱红牡丹,雍容华贵,即使是不怎么出色的眉眼也担得起国色天香四个字。
“贵妃娘娘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妾身不过教训了一下淑妃姐姐身边奴婢,她竟然…呜呜…”
说着哭的那叫一个悲痛欲绝,扶黎暗暗赞叹这位娘娘颠倒是非的能力,右颊不深不浅不至于留下疤痕又能够流出鲜血的刮痕。
仅仅一瞬间,跌倒的时间宸贵妃恰好眼见为实,跌倒的位置不至于摔伤又能够以花丛作为掩饰划伤自己的脸颊。
白媚儿一向爱寻林清薇的不是,她即可借他人之手惩治淑妃又能送宸贵妃一个人情,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还不快把你主子搀起来,仪容不整,成什么样子。”
淑妃一直跪在原地并未起身,天色渐渐阴了下来,碧纹跪在她身后感觉到她几不可查的些微颤意,耳垂上白玉耳坠悠悠打着旋儿。
宓妃在一旁悄悄抹着眼泪,而白媚儿仿若未觉一般饶有兴趣看着面前的贵妃醉酒朝着葛菀说道“这朵贵妃醉酒开的比宸华殿里的略大了些,翠枝纤纤,摇摇欲坠,甚好。”
“殿里的贵妃醉酒如今已是第三茬了,是以花朵略小些,娘娘若喜欢赶明让御花房的人换一批就好。”
“罢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本宫应多和诸位姐妹来这御园中多走动走动”
“贵妃娘娘一向待姐妹宽和,妾身惶恐,淑妃妹妹之事还望贵妃娘娘明察。”
“姐姐此话差矣,言之淑妃姐姐无辜,都是我无理取闹不成。”
“妹妹得饶人处且饶人”德妃打量了一下还在赏花的宸贵妃压低声音朝着宓妃说道。
“姐姐何时变得这般仁善了?”宓妃讥讽的挑了一下眉毛依旧嘤嘤哭泣,眼神不住的借着帕子掩面的当口查看宸贵妃的神色。
她终于把目光移向宓妃,锐利的眸子仿佛刺穿她的所有心思一般,低低的抽泣慢慢变为无声的垂泪。
缓缓将目光又移向淑妃后面的碧纹,只见那丫头背挺得笔直不卑不亢“何事冲撞了宓妃?”
“宓妃娘娘询问主子点翠簪的典故,主子照实说了,此乃德武皇后五凤点翠簪之一的青鸟传心事。
起先宓妃娘娘很是欢喜的样子,后来不知何故,竟要对淑妃娘娘不敬,奴婢一时情急冒犯了宓妃娘娘。”
碧纹点到为止恭敬的陈述事实“淑妃娘娘并未对宓妃娘娘有任何惩戒之处,还望贵妃娘娘明察。”
阴恻恻的双眼在碧纹身上转了几圈目光如利刃般射向宓妃“德武皇后?”
她听闻皇后二字身子一软几乎稳不住身形。
“越俎代庖,淑妃的丫头何时轮到你训诫了?本宫与她的主子何当摆设不成?”
一反常态宸贵妃难得深明大义了一回“贵妃娘娘赎罪,言之于此,淑妃她枉顾后宫法纪,越俎代庖,岂非不把娘娘放在眼中?”
天色愈发暗了,隐隐有雨丝飘落,扶黎撑起一把豆青色绘墨雨清荷的油纸伞遮在白媚儿上方,葛菀也自丫头手中接过白玉兰撒花云丝披风披在她身上仔细打好了结说道“娘娘,变天了。”
☆、国色天香(下)
宫墙深深,风雨欲来,一阵狂风刮过枝摇叶动,花瓣纷飞。
淑妃一直不言不语不争辩不反驳,波澜不惊宛若一池静水。
宸贵妃斜睨了她一眼不耐的说道“都起来吧!看着碍眼。”
“贵妃娘娘,淑妃她……”宓妃心有不甘柳眉倒竖赫然提高了音量。
碧纹搀着淑妃起身,低头清理着淑妃襦裙下摆沾染的污渍,德妃一向明哲保身,不关己事不开口,接过贴身宫女侍书递过的披风摆弄着上面的穗子不发一言。
“淑妃如何了?本宫的眼睛好好的难不成不会看么?”白媚儿陡然沉下来的声音让所有人不寒而栗,这般不耐的语气是她惯有发怒的前兆,冷冷问道“她哪只手打的你?”
“回禀贵妃娘娘,左手。”自知白媚儿的的脾气,即使此时她着人砍下林清薇的左手她也丝毫不会感觉奇怪,虽是低头回禀嘴角已经挂着得意之色。
“真的是左手?”
一句反问她才在花影婆娑之中看清淑妃垂在袖侧的左手,纤瘦如芦苇,空荡荡套着一只白银缠丝双扣镯,指尖并未有护甲倒是右手戴着三支素银嵌翠雕兰护甲。
思及脸颊的刮痕才唯唯诺诺丝毫没有底气的回答“许是我记错了,应是右手。”
“回禀贵妃娘娘,主子左手受伤休养之后一直未能使力。”
“她的左手如何本宫是再清楚不过。”斜睨一眼淑妃,她咬着嘴唇左手也开始不住的发抖,碧纹攥住了她的手心,温热的气温传来由心而发的寒意减了不少。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淑妃下意识闭上眼睛瑟缩着身子打了一个寒颤。
宓妃捂着脸颊倒在汉白玉砌成的羊肠小道之上在看到白媚儿眼中汹涌澎湃无法掩饰的怒意之时乖乖的跪在一旁哭也不敢。
她揉揉发痛的左手皱眉看了一眼宓妃右颊高高的肿起“左手果然没甚力气,看清楚了吗?右颊受伤?难不成她还用右手反打了你不成?”
扶黎早就猜到白媚儿心思深沉这般简单的技俩她不会不知,常人用手打人之时习惯性的正面直击,断没有反手反击的道理,那便只有她是否愿意说出事实,单凭她个人好恶了。
“混淆黑白,欺下犯上?本宫本不欲追究,你却不知好歹步步紧逼,来人,依照宫规掌三十,幽禁缻铃轩禁足三个月,罚奉半年,无旨不可出入。”
“贵妃娘娘饶命。”她攥着她的衣角这次是真的梨花一枝春带雨,而白媚儿只是厌恶的皱眉。
雨丝渐渐加大慢慢变成细雨朦胧“德妃姐姐,你帮我求求情,求你了。”
“这…”她欲扶起狼狈不堪的宓妃,白媚儿凉凉看了她一眼,德妃悻悻收手退立一旁,不发一言。
宓妃冷笑一声接着是放声大笑“你好狠…伪善假仁…”
几个含糊不清的词飘入扶黎耳中,淑妃只是如释重负长长叹了一口气,德妃看着宓妃神志不清恐生出其他变故喝道:“还愣着做什么?贵妃娘娘的话没听清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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