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带着喘息地回着她,“姑娘,我能过了今年的生辰已经是万幸了”
“银花,你没事吧?”细看,她额上渗着些许汗珠,确实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碧柔一惊,连忙地上前扶住了她
“啪—”柳絮一只手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另一只手仍旧紧紧地拧着衣襟,像是疼痛难忍般地咬着下唇
“姑娘,还有一件事情我希望您帮我转达”
“银花,你到底怎么了?”
“我,求您,帮我转告存晰先生,告诉他…”
话语还没有说完,柳絮双腿软绵绵地竟靠着碧柔就一下子往地上瘫坐
碧柔跟着她曲着身子一起倒在了地上,“银花,银花!!”搂着她不省人事的身子,惊呼了起来,眸子里害怕地凝起了泪水
“来人呐,来人呐!”
迷糊之际,柳絮感觉唇畔似乎留出了温热的液体
是血吗?
她的血原来还是有温度的
耳边传来碧柔不停叫她名字的声音,她想举起手叫住她,却发现,她已经虚弱得连手指都动弹不了
“姑娘…”
喊出来的声音,怕是也只有她自己能听到了
姑娘,求您转告他,告诉他,我的名字
我叫婳棉
伊人姽婳的婳,泪花落枕红棉冷的棉
☆、第三十三章
目光沉重,仔细端详那躺在床上的人
站在床畔的延浩蹙眉不安地抚了一把额发
昨日碧柔半夜尖叫,他被惊醒听着院落里足音杂沓,似是很混乱
以为碧柔出了什么事情,惊吓地一点睡意都没了
连夜让汉言上山打听发生了什么事,这才得知是这丫头出了事情
今夜趁着碧柔已睡下了,他才敢到这来看一眼
毕竟,他是军医,不能辜负骆师傅对他的期望,医者仁心
而且,若是能帮上碧柔的忙,至少不让她那么愁苦
瞧着今日院里来来往往那么多个郎中,个个垂头丧气的模样,应该很是严重
确实
他方才那一搭脉,心里也没了底
再次认真地看了一眼脸色惨淡的柳絮,有些不太确信
这脉,是将死之人才有的脉象
而她体内,还种了十几种不同的蛊种
这,若是被人下毒,那是有多大的仇怨?若是自服,那必定也是清楚它的毒性的吧
他忍不住再伸手翻看着她的脖颈,手臂,不放过每一处
犹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面色蜡黄,身形消瘦,也许就和种蛊有关,现下脉象虽然像是将死之人,体内的蛊虫却很是活跃
她一定是在了解了第一个蛊虫的毒,再次服用了第二种毒性更强的毒虫,以强压强,如此反复直到如今
这样虽看似能解决燃眉之急,却也是彻底没了救治的机会,日积月累服用毒性愈强愈烈的蛊虫,用一种毒性更烈的蛊去压制前一种毒性烈的蛊,慢慢叠加让身体里的蛊虫越来越茁壮,到最后吞噬了寄主方才罢休
骆师傅曾与他说过,苗疆偏远之地因为穷苦会贩卖年轻貌美的姑娘入京,那些姑娘个个面容姣好,身材匀称,却不长命
其实那些都是活不下去的成年姑娘,甚至是年龄稍大的妇人,因为穷苦,便心一横,买了些所谓的偏方,吃了那偏方,便能瞬间恢复成十来岁的面貌一般,似年轻十几岁
而那所谓的偏方其实就是蛊毒
这漂亮容貌来得快,去得也快,所以她们需要不停地服用,直到蛊虫吞噬完她身上所有的内脏
所以,她们总是会容易感到饥饿,想要用食物填饱蛊虫,却终究也难逃被蛊虫迫害的一天
定是逼不得已才走上这一步的吧?
怪不得见这丫头好似有些同龄人不常有的睿智和聪慧,虽看着像个十来岁的丫头却露着成人才有的忧伤
这般想来,她定不止十来岁了,看这蛊虫的年纪,已有十年的时间,那她,少说也三十有余了
而十年前,他不过才十来岁,碧柔也刚十岁罢了
那时他们两还终日和静儿,延炎一起嬉戏,碧柔也未曾这般疏远他
这女子难道也是生活所迫无奈落入风尘过?
只是
他看着柳絮
不同于第一次见到的那般稚嫩,添上两鬓的几丝青丝,眉宇之间带着点沧桑,脸蛋消瘦的凹陷了下去
似乎很像一个人
十五年前,他曾拜在过婳阎先生门下读书
那时还未见过婳阎先生的夫人,只是见过他的两位千金,都比他年长
也曾同她们一起上过婳阎先生亲持的课,远远地见过两面,印象也不深
只是十年前,他有幸见过一面婳阎先生的妻子,那便让他现如今回忆起来也很是难忘
有话说道,美人纵使迟暮也终究是美人
因为生病,所以终年未出过院落,只是惊鸿一瞥,瞧着那位至今不知姓名的夫人抱着她那小女儿坐在院落里
明目皓齿,虽没有红唇,却有些齿白,带着病态的我见犹怜,略陷的颧骨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
而此刻显出老态的柳絮倒有几分那位夫人的神韵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因这病态的美态,对她同样有了对那夫人的几分同情
听闻婳先生的大女儿入了宫做了皇妃,而那小女儿却被在很小之时被歹人掳走,至今没有下落
眼前这女子不知?
“谁在里面!?”
大夫都说银花没救了,碧柔伤心了许久,夜根本睡不着,想着来看看银花醒了没有
一进屋却听到屏风后面传来了男人的叹息声,顿时警惕了起来
没注意到碧柔何时进了屋,听到她的叫声,他顿时慌乱了起来,“啪——”地一声连忙站起身来
看屏风后越来越近的影子,他左顾右盼地往后退去,不知该躲藏于哪里
“汉言,是你吗?”这半夜闯进她院子里的除了汉言似乎也没别人了
只是问了一句,瞧里面的人没有应她话,碧柔更是紧张了
不会是贼人吧?忍不住随手拿起了一旁的扫把
延浩退于床沿,咬牙,心有些斗颤
想过很多次跟她再遇的情形,没想到是这样的仓促
犹豫的时刻瞧见了离他不远就搁在桌上的烛火
烛火随着丝丝的凉风轻摇了两下,一下子便没了影
“啊!”眼前突然的一阵漆黑让碧柔惊呼了一声,心里更没来由地更慌了
猛地吹灭烛火,他一口气没喘上来,“咳咳咳——”地开始咳出了声
听到是熟悉的咳嗽的声音,碧柔顿时松了一口气,垂下了高耸戒备的肩膀,放下了扫把
虽然深夜,屋内出现陌生男人还是很奇怪,但,碧柔好似还是相信他并不是个坏人,也许是看在他那一堆补药的份上吧
“军师这么晚不睡,跑到我院子里来做什么?”
有些埋怨于他方才迟迟不出声吓到她,放下了手中随手拿起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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