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浩不安地又往后退了两步,压低了声音,“不过是听汉言说郡主的丫头病了,我是军医,自然是对病人上了两分兴趣罢了”
“原不知军师还会看病?”汉言当真是够忙的
虽黑蒙蒙一片,但,听着她提高的音调,眉眼里定是闪着光的“军师可看出银花的病了??”
听到碧柔兴奋地又上前了两步,延浩有些紧张地又无路可退地紧贴了些墙壁
“我现下就点起蜡烛,还望军师好好再把一次脉可好?”兴奋地去摸索着桌子
“不要!”
明明就是黑漆漆一片的,碧柔不知这人是如何这么准时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硬生生地将她从桌边拉开,其实她连烛台都还没摸到呢
语气中明显带着比她刚幻想着贼人来了时还要厉害的慌张,真如那见不得光的小贼一样
牢牢抓着她的手臂,深怕她下一刻就点了烛火
气氛静了很久,见他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碧柔有些尴尬地拍了拍他的手背,“额……军师,你抓疼我了”
“啊,对不起,是我逾越了”
拂在手臂上的手一下子抽去了所有的温度离开了
逾越?
似乎这个词语,从前也有人喜欢这样同她说
“听汉言说军师身体不好,殊不知,军师还不能见光?可我方才进来时,屋内似乎是亮着的?”
黑夜里,瞧不到一丝的真切
但,她那咄咄逼人的眼光让他照样无可闪躲
“若我这副面容让郡主瞧见了,怕是郡主就不会这般心情气和地同我说着话了”
“哦?”碧柔歪头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军师的样貌定是魁梧健壮让人生畏吧?”
听他的口吻,可能是对自己的样貌并不自信
“郡主抬举了,我不过是一介文人,就连医术也不过是半路出家而已,我只是不太想以这副面孔见郡主罢了”
这番话说得,似她的看法很是重要一般
想到这一层面,碧柔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那我还岂不是不能麻烦军师帮我瞧一瞧这丫头的病况了?总不能这番黑灯瞎火吧?”
“嗯……”
延浩确实不知该如何和她解释
“罢了罢了,反正我也是不懂医术的,今日来的几个郎中都没什么用,若是军师可以帮碧柔这个忙,碧柔日后可以蒙上双眼绝对不看军师的容貌一眼可好?”
黑幕中,延浩苦笑着没有应话,他一男人,倒似闺房姑娘不让人见半分模样
情况似乎比此刻躺在床上的柳絮的病好不了多少
他虽然知道,这样的事情越拖越久只会让事情更糟糕,可是他舍不得这片刻的欢愉
也不舍不得这般需要他的碧柔,此刻,只属于他的碧柔
☆、第三十四章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又好像只是弹指之间
她还记得父亲接到圣旨的那一天
明明晴空万里,却让她全然没了游玩的性质
几乎所有人都喜上眉梢的模样,甚至开始为她量体裁衣,是要为她做新衣服
她看到母亲虽是欢喜地笑着,眸里却含着泪珠
就好像向父亲讨要的糖果,总是也分口味的,不是所有的好的都是适合的
似懂非懂母亲眼里的悲伤
却不明白别人口中所说的喜庆
门庭若市,皆是来恭喜父亲的人
父亲似乎真的很开心,脸上难得一直挂着笑容,很少看到父亲没有那么严肃
只是说着那些客套而她不懂的话让人觉着有些乏味
她不知道那些来的人都是些什么人,问着母亲,母亲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是同你父亲一样的人
她只知道父亲是日日都要进朝面圣的,母亲说只有一定官衔的人才能进那宫城之中
至于什么叫做官衔,她就不知道了,那些人应该也都是有官衔的吧
至于,官衔也许就是和私塾里的教书先生一样让人生畏的身份吧?
不过,父亲虽是还建了私塾,却不许她和姐姐前去旁听,偷偷跑去过一次被父亲狠狠地责骂了一次,便再也没有去过了
父亲说,女儿家不便抛头露面
所以,这就是母亲一直待在院落里很少出去的原因吧
她偷偷问过母亲,难道不会苦闷吗?
母亲笑着摇了摇头,“有你爹在的地方娘就不闷”
不知道为什么,这在她眼里一直都不是一件觉着幸福的事情
她那时候只是很想跟着其他孩子一起学习琴棋书画,一个人,实在是太寂寞了
她很羡慕姐姐,总是能跟父亲撒娇
所以很快父亲便允了她从私塾里叫来了一位先生教她弹琴
她因为觉着父亲的偏心赌气不愿意和姐姐一起学琴,所以那日先生要来的午后,她便从厨房拿了一盘子的糕点在假山后晒起了太阳
那一天,是存晰第一次见她,却是她第二次见存晰
前年春分,是父亲每三年新收徒弟的时候,她方至豆蔻,瞧见了身处人群中的存晰
他穿着一身穷酸的长袍,虽与周身的学徒们没有差别,但,他着实是寒酸了些,身上的衣服还带着补丁,太明显了
生活衣食无忧的她自然是无法理解存晰的境况,自然是多看了他几眼,只是心思贪玩的她目光很快就被突然出现在人群中的蛾子给吸引了
本来安分地听着父亲讲话的人群也有了一阵小骚动,纷纷扬起手去挥赶那小虫子
瞧着蛾子窜来窜去地最后安静地落在了他的肩上,她觉着颇为有趣地又盯着他看
他似也注意到了飞蛾,睁大眼瞧了一眼肩上的小虫子
她甚是有趣等着他的反应,倒没有任何惊慌,本以为他也会同他人一样赶走那讨人厌的虫子,没曾想,他静静地看了一眼蛾子,却什么反应都没有,任何那虫子在他身上左探又探,最终感到无趣地自己离开了
那是,第一次存晰给她留下的印象
第二次,再见到,便是那个午后
她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嘴里塞着两块糕点,模样有些狼狈,瞧见是他,倒不知说些什么了
“小丫头,这里的院子太大了,你能帮我带个路吗?”
她愣愣地看着他的笑容融化在午后阳光之中,有别于上次,他穿戴整齐,容光焕发,眉眼里都是笑意
她见过许多人的笑容却从未像他这般的真挚,也没曾想过,那个没有驱走虫子的人此刻就这么站在她面前
她那时还不懂何为男女情爱
只知,她很喜欢他的笑容,喜欢他对生活淡然的模样,喜欢他说话温润的口吻,喜欢他揉着她的脑袋叫她丫头的手心温度
只是,后来这一切都变了
他变得激进了,也变地忙碌了,次次再见,脸上的笑容也少了
可是他却从未抱怨,反似更强迫着自己一般
母亲说,那是因为他喜欢上了一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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