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两声从腹部传出的叫唤,生生打破此刻旖旎的气氛。柏氿咬了咬下唇,雪白细腻的脸颊飞上一抹淡淡嫣红。
她侧头避开那人稍显灼热的目光,“我饿了。”
殷瑢沉沉眸光微微一亮,浅笑道:“我去给你拿些吃的,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柏氿低头不语,半晌,终是极浅的点了点头。
殷瑢满意的笑起,起身跨出浴桶,浑身上下湿哒哒的世子殿下连衣服都不换,直接顶着夜间寒风,**的给自家世子妃找吃的去了。
只是在走出营帐后,满心欢喜的世子殿下忽然收起嘴角笑容,还特意下令撤掉了守着马棚的侍卫。
暖黄的营帐内,柏氿抬头,一双墨色眼眸锐利如冷白苍凉的月,不含一丝一毫的羞涩情意。
深夜寂寂,当尊贵孤傲的世子殿下拎着食盒往回走时,远远的就看见殷十三正朝他奔来。
“主子,”殷十三喘了口气,继续道:“马棚里忽然少了匹马。”
殷瑢闻言,神情淡淡,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是她走了。”
殷十三抿了抿唇,偷瞄了眼神色冷淡的自家主子,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军营粮草起火的事情。
殷瑢抬头看了眼远处微红的夜空,淡淡道:“粮草失火了。”语气平静而笃定,“她放的火。”
将手中的食盒交给身边娃娃脸的侍卫,殷瑢垂眸极淡的叹了口气,负手步入幽幽夜色。
真是个心狠手辣,怎么撩都撩不动的丫头。
见自家主子已然远去,殷十三摸了摸脑袋,打开食盒一瞧,不由微微一怔。
这食盒里,竟装着一碗世子妃最喜欢的,热气腾腾的鱼子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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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骤起,马蹄声急。
急促有力的马蹄溅起满地萧萧落叶,夜行的人执缰扬鞭,一心奔向琼台王宫。
狭窄岔道口,有一男子骑着乌云踏雪宝马,闲闲拦住夜行者的去路。
柏氿勒住缰绳,语调冷厉:“让开。”
尊贵孤傲的世子殿下轻轻一叹,妖异眼眸渐渐升起寒凉的光。
“你就这么喜欢那个温怀时?”
柏氿面色不动,凛然抽出袖中短刀,直指殷瑢,“让开!”
面对冷厉刀锋,殷瑢勾唇浅淡笑起,冷淡的笑意里藏了几分不屑,几分愠怒,“不如我与你打一个赌。”他道,“若我赢了,你便随我回诰京;若你赢了,我殷瑢立刻撤军,此生再不侵入琼台半步。”
“赌什么?”柏氿冷声问道。
算尽人心的世子殿下高深莫测的冷冷一笑,“就赌你此番回到琼台王宫后,那温怀时还能不能待你如初。”
寒凉的晚风猛地掀起柏氿肩头长发,收刀策马,“一言为定。”
与殷瑢擦肩而过的瞬间,柏氿飞扬的发梢轻轻擦过他的鼻尖,凝着霜雪般清透的香。
冷漠古怪的世子殿下握紧手中缰绳,抑制住心中将她打晕扛回营帐的冲动,妖异眼眸盯着前方浓重夜色。
一笑,苍凉。
☆、第20章 救与杀(一)
月色清寒,晚风渗透窗间缝隙,惹得昏黄的烛火明明灭灭,仿佛年轻君王此刻道不清理不顺的复杂思绪。
寂静无声里,忽有破窗之音猛地传来,凛冽寒风登时倒灌进雕梁宫殿,顺道带进女子冷锐的音调。
“温怀时。”
年轻的君王蓦地抬头,只见漆黑夜色里,身着月白长袍的女子从窗台跃下,一头长发随风招展,上下牵动着君王不可置信的心。
“你……”君王欲言又止。
“我回来了。”
年轻的君王皱起眉心,扬起嘴角,温润的容颜之上,露出一个辨不清究竟是悲是喜的表情。
他朝着女子靠近一步,缓缓伸出手掌,似是想要触摸,却又不敢触碰,“你……真的回来了?”
柏氿握住温怀时的手腕,“是,我回来了,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何事?”
“我此前被殷瑢所虏,”柏氿说道,没有注意到温怀时微僵的脸色,“那时,我看见泽**营的马棚里,拴着许多商队专用的马。”
“这是为何?”温怀时奇怪道。
“琼台交通便利,贸易往来颇为繁荣,那殷瑢想必是要令他的军队扮作商队混入琼台都城。”话至于此,柏氿忽然皱眉,“不对,不是‘要令’,而是已经混进来了一批。”
她握紧温怀时的手腕,“一旦殷瑢的军队在琼台都城集结完毕,那么琼台便再无回天之术。好在我之前在粮草营里放了把火,七日之内,那殷瑢必定忙于粮草之事,无暇备战。只要我们趁此机会在琼台都城外围设下伏兵,等殷瑢入城后再瓮中捉鳖,到时候,这号称杀神的世子殿下,必死无疑。”
温怀时闻言,柔和一笑,“这些事情可以明日再细细商榷。”反握住柏氿的手腕,牵着她走到几案前,端起一碗微凉的汤,“我说过,等你回来,我要亲自下厨,为你做一碗鱼子汤。如今你好不容易回来了,不如先尝尝这汤的滋味?”
柏氿接过汤碗,疑惑道:“你怎么刚好在今天做了这鱼子汤?”
温怀时笑道:“自从你离开之后,我每日都要做一份汤,等你回来。”
柏氿垂眸淡笑,仰头将汤一饮而尽。
年轻的君王见状,温润的笑意里渐渐染上几分微不可见的悲楚。
鲜美的汤汁滑入腹部,柏氿丹田处顿时升起一阵撕裂般的痛,手中那碗鱼子汤当即“哐嘡”一下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她扶着几案,捂着腹部,嘴角渗出鲜红血迹。愤然抬头,怒视前方负手而立的温润男子,“温怀时,你做什么?!”
她没日没夜奔回王宫,硬是不眠不休的将五日路程缩短为三日,为的就是要告诉他对付殷瑢的办法。
谁曾想,她一回来,他竟是对她下了散功的药。
这散功的药里,似乎又掺着些许极寒之物,生生牵动柏氿体内隐藏许久的寒疾,引得那染上鲜血的红唇转瞬变得微微发紫。
温怀时叹息着,为她擦掉嘴角血迹,一双眸子里挣扎着苦与恨,“夜姑娘,你不该再回琼台来。你既已经嫁于殷瑢为妻,你就不应该到琼台来招惹我!”
柏氿咬牙咽下五脏六腑被生剖活剐一般的剧痛,皱眉道:“我跟殷瑢没有半点关系,温怀时,你相信我,莫要中了他的反间计!”
“信你?!”温怀时猛地捏住柏氿的下巴,狰狞起来,“你要我信你,我信了。结果呢?!陆平死了,木毅也死了,琼台一万精兵全数葬送在了那片墨松林里,你要我拿什么信你?!”
望着君王狰狞的神情,柏氿不由微怔,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她十二岁那年,蝉翼师姐恶狠狠掐着她的脖子的时候。
柏氿忽然微红了眼眶,狠狠咬牙,猛地挥开身前男子,喘息着道:“你不信我也没关系,我这就去取了殷瑢的首级来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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