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笑意祥和温软,仿若春日招摇的柳,牵得柏氿心头微微一跳。
她张了张嘴,一句“我才不与你生孩子”却硬是说不出口。
柏氿扒着枕头,问得很轻。
“若是生了一个儿子呢?”
“若是不巧生了儿子,”殷瑢微顿,笑容不变,声音却沉了几分,“那便丢给十三去带,我们再生个女儿出来。”
有你这么偏心的爹么。
柏氿撇嘴,暗想。
桌上蜡烛滴落一颗泪,殷瑢朝掌心里添了些膏药,覆到柏氿的背上。
温热掌心抚过她腰背某处,她不由猛地一僵。
殷瑢上药的动作微微一顿。
嗯,敏感点?
柏氿咬着枕头,眼见着殷瑢缓缓挑起了眉。
这清浅一挑,莫名让她觉出几分危险的滋味。
心中警铃才响,他的手掌忽然在她的腰背上轻轻一挠。
微凉指间不急不缓的掠过那处,勾起挠心的痒。
柏氿当即揪紧了身下枕头,脱口而出:
“啊!”
……
诡异的静默里,柏氿瞪大了眼睛,紧咬着下唇,心中千万遍的想: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忽有一声轻叹飘入她的耳中,那一向喜欢得寸进尺的登徒子竟是收回了手掌,顺便为她盖好被子。
柏氿裹紧了被子,探出一颗脑袋,盯着殷瑢悲喜莫辨的神情。
他朝她伸手,抚上她微微发烫的脸颊,垂眸一叹:“我这双眼睛,瞎得真是太早了。我甚至都还没有见过你真正笑着的模样。”
脸侧的掌心很暖,不动声色灼红了柏氿的耳尖。她低低说道:“等你解了毒,你不就又能看见了么?”
“是。”殷瑢淡笑着应道。
他在她的身侧躺下,又伸手将被子与她一同抱入自己的怀里。
柏氿微微抬眼,对上殷瑢暗沉的眸。
“等我治好了我的眼睛,你可有想好如何为我庆祝?”他问。
柏氿忽然想起白天赎回来的玉牌,她笑了笑,“等你好了,我便送你一件礼物。”
“礼物?”殷瑢低头朝她靠近了些,“我倒是希望你把你自己送给我。”
“滚。”柏氿撇嘴。
“你若不想把自己送给我,倒也无妨,”殷瑢笑笑,贴着她的耳侧,道,“大不了,我把我自己赔给你便是。”
“我要你何用?”柏氿隔着被子将他推远一些,说得极为不屑。
殷瑢却又靠了过来,将她抱得更紧,他皱眉道:“这几日我中毒失明,你可是嫌弃我了?”
“嫌弃。”柏氿点点头,“你不失明的时候,我也嫌弃。”
说完,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何止是嫌弃,那简直就是太嫌……唔!”
句末一个“弃”字,被殷瑢死死赌在了嘴巴里。
他低头吻下,与她唇齿相接,带着些许强迫与惩罚的力道。
这极致的缠绕里,不知是谁先乱了心跳。
柏氿皱眉心想:这人明明瞎了眼睛,有时吃饭都会夹错菜,但偏偏就是寻她的嘴巴寻得特别准。
要亲小嘴儿就绝对不会咬到鼻尖。
真是可恨。
深夜寒凉,柏氿裹在被子里,方才还觉得冷,现在却只觉燥热难耐。
他探入她口中的舌尖,每搅动一分,便能掀起层层热浪。
柏氿正想退开,便有一只手掌扣着她的后脑,逼着她仰头与他靠得更近。
眉心微皱,柏氿用力推了推殷瑢。
热死了,滚!
似是察觉到她的不耐,他稍稍退开了些,终于舍得将她松开。
柏氿趁机一把掀掉裹在身上的被子,喘了口气。
“如何?”殷瑢又朝她贴了过来,低声问道,“可还嫌弃?”
柏氿擦了擦嘴巴,“嫌……!”
旖旎的柔软一触即逝,殷瑢迅速亲了她一口,“还嫌弃?”
“混蛋,你……!”
又亲了一口。
“嫌弃吗?”
柏氿愤愤抿嘴,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你热不热?”
这话题转得太快,殷瑢不由一怔,诚实答道:“热的。”
“哦,”柏氿应得很淡,“那便脱了吧。”
这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实在太过惊悚。殷瑢眉梢一跳,暗想:这女人想做什么?
掩下心中疑虑,他邪邪笑道:“夫人可是认真的?”
“当然。”
“为夫眼不能视,行动不便,”殷瑢笑得诡异,“还得劳驾夫人,替为夫宽衣。”
“好说好说。”柏氿咧嘴呲了呲森白的牙。
一把扯掉殷瑢的腰带,同时掀起被子将他裹成团,又用腰带缠绕几圈,打成个结。
华丽丽的世子牌粽子从此诞生。
殷瑢抬起露在被子外的脑袋,失笑:“你这是做什么?”
柏氿伸出爪子,“啪叽”一下拍在他的脸上,将这颗脑袋按了回去。
“好好睡觉。”
说完,她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晚风灌进屋内,拂过她的脸颊,微凉。
身后,床上的某颗粽子直挺挺的翻了个身,朝她问道:“你要去哪?”
柏氿答得中气十足。
“降温!”
☆、第56章 死路(稍后三更)
星幕低垂,程昀坐在客栈后院口的门阶上,解下腰间葫芦酒,仰头饮了好大一口。
柏氿拎着老陈家酿的两坛烈酒,在他身边坐下,拔开酒塞,立刻有香气四溢。
程昀眼睛一亮,转头朝她看来,“小兄弟,这么晚了,你不陪着那小子睡觉,跑来找我这个二十八岁的老大叔做什么?”
“来找前辈喝酒。”柏氿答得很淡,又伸手将地上酒壶朝程昀推近了些。
这浓烈的酒香当即勾起程昀酒瘾,他拿起酒壶,猛地灌了一口。
辛辣酒水贯穿食道腹部,程昀眼睛一亮,大赞:“好酒!”
柏氿见状,将另一壶未开封的酒坛也送到了他的跟前。
“前辈,”她问,“火寒双毒,可有破解之法?”
程昀饮酒的动作一顿,避开这个问题,朝柏氿笑道:“小兄弟,我可不可以问问,你跟那小子是什么关系?”
“他死我活的关系。”
她神色淡淡,仿佛夜空中孤寂的月,冷漠,冰凉。
程昀收回看着她的目光,又饮了口酒,“既是如此,那么上次他火寒毒发作时,你又为何要救他?你这一身烫伤,想必就是在那时留下的吧。”
“他救过我三次。”
柏氿低头盯着自己搁在膝头的手掌,莫名想起坠崖时,他紧紧抓着她,不肯放手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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