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音到的时候,卞惊寒已经来了,坐在昨日教训她的那个凉亭里跟老将军说着话。
依旧是一袭黑色鎏金滚边的华袍,身姿伟岸,清晨橙色的朝阳斜铺进亭子里,让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微微逆着光,真是好看到让人惊叹。
副将在亭子里给二人上茶。
上屋抽梯和笑里藏刀亦是忙得不亦乐乎,且全神紧绷,一副丝毫不敢怠慢的模样,端果盆、端糕点、端蜜饯……
弦音端着要摆的玉筷碗碟却有些踯躅上前。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份踯躅,是来自于昨日这个男人差点要了她的小命,还是来自他不小心亲吻了她的脸蛋?
反正,浑身的不自在。
自我调节了片刻,她拾步走上凉亭。
老将军似是在讲自己曾经领兵作战的什么经历,眉飞色舞、慷慨激昂,卞惊寒微勾着唇角专注地听着,不时端起杯盏,低垂眉眼浅啜一口茶水。
三套玉筷碗碟,弦音一套一套摆好。
卞惊寒好像根本没看到她,直到笑里藏刀过来看到她摆的碗筷,大惊失色将她扯开,“不能这样摆,筷子怎么能架在碗上呢?快去将筷枕拿过来!”,卞惊寒才抬起眼梢,瞥了她一眼。
摆个空碗筷还这么讲究?弦音心里哼哼。
“我这就去。”
恐要受罚,她溜得很快。
上屋抽梯端着一盘杏仁走进院子,经过花径小路的时候,忽的一张字画入眼,就在路边的草丛上。
怔了怔,她弯腰拾起。
画上是一个女人的背影,凤冠霞帔,一看便知是宫廷中人,虽看不到脸,但是那种浑然天成的华贵气质,就像是能透过画溢出来。
画的边上还提有字,所幸她是识字的,虽然不多。
“好运接力,传给你拿到此画后第一个看到的人,你就会好运连连,噩运消散。”
上屋抽梯懵了懵,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
所以,这张字画是从天而降的?神仙放的?
正半信半疑,门口忽然传来男人清润如风的声音:“我是不是来晚了?”
本能地循声回头,便看到一袭白衣胜雪的十一王爷衣袂翩跹、大步入了院门。
上屋抽梯又傻了傻。
所以,十一王爷是她拿到字画后第一个看到的人是吗?
早知道就不回头望了,如今……
哎。
“十一王爷。”她行礼打招呼。
卞惊澜径直经过她的身边。
她头皮一硬,“十一王爷请留步。”
正文 第030章 不应该回头看
卞惊澜停住,回头:“何事?”
上屋抽梯怯怯地将手里的字画伸过去:“不好意思,十一王爷,奴婢……奴婢刚刚在地上拾到的,然后……然后就看到十一王爷了,所以……”
卞惊澜不解,见她又吞吞吐吐,俊眉微拧,伸手一把将字画接过去。
抖开,凝目看去。
一个宫廷女人的背影……
当目光触及到背影边上一笔一画写得工工整整、中规中矩、一丝不苟的一行字,卞惊澜终于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
这个婢女捡到了这幅画,上面说传递给她捡到画后见到的第一人,便会有好运,而他,正好是她见到的第一人,所以,她将画给了他?
卞惊澜想笑,这种东西也信?
定然是哪个无聊之人没事做搞着好玩的。
轻轻一嗤,刚准备将字画还给上屋抽梯,忽然听到一声脆生生的叫唤:“十一王爷好!”
转眸,便看到一婢女装扮的小丫头就站在不远处眉眼弯弯对自己行礼。
卞惊澜眸光一敛,当即就认出她是前日同猴子一起买进王府的那小丫头片子。
想起前日,他的脸就黑了。
这小东西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自己戏耍了一番,说什么梦不梦的。
正打算给个冷脸给她,目光触及到手中的字画,他又心念一动。
唇角一勾,朝她扬了扬手中字画:“看来你跟本王缘分不浅啊,来得真巧,过来,拿去!”
弦音自是摆出一脸莫名。
拾步近前,双手将字画接过去,疑惑开口:“请问十一王爷这是……”
边问,边看了看字画。
毕竟已装作不识字在先了,所以,现在她必定是看不出什么名堂。
抬起下颚,再次看向面前白衣飘飘的男人,一脸等着他解惑的虔诚。
“送给你。”卞惊澜笑得像只狐狸一样。
弦音声色不动,心里却是想笑,就算这厮盘算着再多的小九九,对她来说,也是尽收眼底。
“送我?”做受宠若惊状。
“嗯,”卞惊澜点头,忽然倾身,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本王喜欢你。”
弦音愣住,大眼睛眨巴,又眨巴,做难以置信状。
心里暗自冷哼,小样儿,看你能玩什么花样?
似是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卞惊澜笑了,依旧是压低了声音,却是话锋一转:“别误会,本王还不至于这般饥不择食,是这幅画上这般要求的,这幅画是幅好运接力的神符,上面说,将其送给拿到画后见到的第一人,并对她(他)说,自己喜欢她(他),便可以好运连连,否则,三日之内必遭横祸。”
弦音:“……”
真是欺负她不识字啊!
可是,要这么恶趣味和恶毒吗?
讪讪笑了笑,“原来如此啊。”
因为卞惊澜是凑到她耳边的,这样的方位,她看不到他的眼睛,刚准备往边上挪一点侧首看看他的小心思,卞惊澜已先她一步直起腰身,从她的近前撤离,唤道:“三哥。”
三哥?
弦音一怔,本能地回头。
其实下一瞬她就惊觉过来自己做错了,她不应该回头看的。
可是,迟了,她已经看到了,看到墨袍轻荡的男人不知几时已经下了凉亭,正步履从容地朝他们这边而来。
弦音汗。
原来,卞惊澜这厮捉弄她的点,在这里。
正文 第031章 这只是个意外
“既然知道自己来晚了,又在这里磨蹭什么?”微微上扬的尾音,低醇悦耳,虽是责怪之语,却无怪罪之意,卞惊寒不消一会儿便走到了近前。
他是问卞惊澜的。
“有奇遇。”卞惊澜笑着回答,目光却是凝落在弦音的脸上。
弦音自是将他的眼中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
小东西,那日你捉弄本王,本王今日便捉弄捉弄你。
可明白归明白,箭已然在弦。
若不让这厮得逞,必定暴露她识字,又会惹出纠复。
而且,她也需要卞惊寒看到字画。
“什么奇遇?”挺拔伟岸的身姿在离弦音两三步远的地方站定。
卞惊澜但笑不语。
弦音头皮一硬,转身上前,将字画双手呈给高出自己一大截的男人:“三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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