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时候是太子府的马车去客栈接的,一人一辆,如今只有一辆马车,弦音稍稍有些意外。
不过,她也不是矫情之人,一辆就一辆,车夫放了踏脚凳,她便先踩着猫腰上了。
卞惊寒后打帘进来,坐在了她对面。
一坐下,伸手就攥起了她的右脚,“是这只吧?”
弦音猝不及防,差点没坐稳,吓得赶紧双手扶了坐凳:“你做什么?”
“幸亏人家茶斋的门结实,不然,你那般不知轻重的一脚下去,怕是要赔人家的门。”
弦音汗。
他竟然知道是她踢的门。
一时有些窘迫,怕他多想,她又赶紧解释道:“我也是为了王爷好,你们一个是王爷、一个是公主,都是身份尊贵之人,若被人看到影响不好,青天白日栓起门来纯聊天别人也不会信。”
卞惊寒“嗯”了一声,大手已经她的鞋子脱了下来。
见他又要去脱她袜子,弦音吓住,连忙阻止他:“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你来什么?”卞惊寒抬眼问她,“你有药吗?”
“我……”弦音汗,“没有。”
“那还嚷嚷什么?”
“我……我是说,我自己脱,王爷身份何其矜贵,这种事情哪能劳烦王爷?”
“没事,你不是也替本王脱过,礼尚往来。”
言语间,袜子已被脱下,红肿的大拇指和二指入眼,卞惊寒微微蹙了眉。
弦音有些发愣,她怎么不记得自己几时给他脱过鞋袜了?
须臾她猛地反应过来,晕,这个男人莫不是指的今日在小杂物间发生的事情?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她就抓狂。
而且,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天啊,正欲崩溃,马车忽然停了。
车夫的声音透帘而入:“公子,有位姑娘……”
车夫的话还未说完,就已被一道娇糯的声音打断:“王爷……”与此同时,车厢里蓦地一亮,门帘被人自外面撩开。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弦音一震,想将脚从卞惊寒的手里抽出来都没来得及。
于是,世界有那么一刻就像是戛然静止了一般。
卞惊寒握着她的一只赤足,她慌乱地看着马车外只手打着帘子的女人,而打着帘子的女人又错愕地看着他们两人。
“公主有事吗?”
最终,是临危不乱、处事不惊的卞惊寒非常平静地打破了沉默,而问这话的时候,他也未放开她的脚,反而是随手一挥袍袖,盖住了她的赤足。
秦心柔长睫颤颤回过神,对着卞惊寒嫣然一笑:“王爷能借一步说话吗?”
2 第338章 不需要吗(1更)
卞惊寒“嗯”了一声,却没有动。
秦心柔先还有些没懂,既然同意了,为何不动,旋即便明白过来,连忙放了手中打起的帘子。
卞惊寒这才将弦音的脚放下来,将手里的小药瓶递给她,然后起身撩帘出了马车。
弦音哪还有心思涂药,自是竖起耳朵,贴着马车壁,听外面的动静。
当然,她最关心的是卞惊寒的解药,秦心柔是不是送解药来?只有解药真正到手,才算真正安全。
马车外,两人相对而立。
正值午时刚过的光景,明媚的阳光兜头铺下来,将两人身上拢了一层明晃晃,秦心柔看着面前恍如神砥一般的男人,心绪万千。
“公主。”卞惊寒开口,秦心柔才怔怔回过神来。
自袖中掏出一个什么东西,递了过来,什么都未说。
卞惊寒垂目,是一方丝绢,墨色,一看就知道上好的金蚕丝质地,一角以银线绣着一朵白色的莲,丝绢是叠着的,应该说,是包着什么东西的。
卞惊寒眸光敛了敛,自是知道里面包的何物,秦羌给她的那粒解药么。
没有接,眼梢轻挑,他抬目看向她:“公主这是……”
秦心柔抿唇默了默,有些犹豫,终是实话实说道:“解药。”
那夜簪花之事,已让她明白,自尊和面子对于一个男人有多重要,所以,她才决定,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提,什么也不问,就只将包着解药的丝绢给他,聪明如这个男人,一定会明白她的苦心,也感激她的用心。
何况,还可以顺带着送一方丝绢给他。
可他似乎并未反应过来,她便只得将话言明。
还以为这次他会感动接过,谁知他依旧没有伸手,俊脸满是疑惑,问她:“什么解药?”
秦心柔愣了,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话都说到这里了,他不可能不知道是什么解药。
可她还是回了句:“书房门栓上的。”
卞惊寒就更加疑惑了:“为何给本王?”
秦心柔汗,心里当即有些恼了,她那般处心积虑、那般艰难地帮他弄到这粒解药,还以为她的突然出现,他一定会惊喜非常,谁知竟一直跟她揣着明白装糊涂。
“王爷不需要吗?”
“不需要。”卞惊寒回得爽快。
秦心柔再次愣住,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王爷没中毒?”
“本王又没进过书房,为何会中毒?”
“没进过?”秦心柔难以置信。
如意跟她说得非常肯定,自己清清楚楚看到他进了她二哥的书房。
“嗯,从未进过。”卞惊寒点点头,低醇的嗓音如常,口气却是让人毋庸置疑的笃定。
秦心柔忽然觉得伸出去的那只手好酸,也沉重得厉害,缓缓将那只手收了回来,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像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丝绢里的那粒解药一样,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强自抑制了好一会儿,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颤哑的声音:“那就不耽搁王爷了,王爷慢走。”
“告辞。”卞惊寒微微一颔首,转身便上了马车。
2 第339章 原来如此(2更)
车夫扬鞭,马车行起,秦心柔赶紧朝边上退了两步让开。
他是真的没进书房,还是不愿意接受她的馈赠,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做了那么多,就算他不需要,她也是为了他而做,而自始至终,他连一句“谢谢”都未曾同她讲。
她只知道,她的声音都抖成那样了,说不耽搁他了,只是找不到别的话可讲,他连一句宽慰都没有,甚至惜字如金到跟她多说一字都不愿。
其实,她也不是不识味之人,早就看出他对她的冷淡,但是,她一直以为,那只是他的性格使然,他就是那种淡漠凉薄的性子,就是那种拒人以千里的性子,而这种性子也更加吸引着她。
直到方才。
直到方才,她骤然掀开马车帘子想给他一个惊喜,结果反而被马车里的一幕惊吓,她才发觉,或许,她根本就不了解他。
她怎么也想象不到,他这样的男人,他这样清高孤傲、冷漠矜贵、高高在上的男人,握着一个女人的脚,会是怎样一番情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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