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又说:“在刚才那种情况下,燕七势必是要回头去的,你不可能拦得住他。既然费了那么大功夫把你给救出来了,总不能让你再回去送死吧。”
“说经过。”我冷着脸道。
他的手缩了一下,还是向我吐露了经过:“燕七来找我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冲过去要救你,但这里不是北平,我没有兵,单靠我一个人肯定是办不到的。然后他说自有法子救我,让我稍安勿躁,我也便听了他的。也不知他从哪找来的那个叫陈二狗的人,居然是个夜猫子会钻洞,挖洞速度极快,原本还以为他找不着准,因为燕七就拿了张地图回来说你在那个点上,没想他还真有两把刷子的。后面就是找到你了,你也知道了。”
我抬起眸狐疑而问:“燕七就没与你说别的?”
他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只让我跟着陈二狗去救你,然后他在洞口另一边接应。”
听他所述不像有假,刚才是太过惊急失了理智,没有去细想,现在听完经过却觉蹊跷。
首先燕七是如何找到陈二狗的?陈二狗肯定是这整个李代桃僵计策的关键,没有他那挖洞神技不可能实行的了,哪怕本身地下就有秘密通道,也应当是不通往吕妃宫中的。
其次燕七去找朱高煦帮忙是非选之路吗?并不是。他但可以自己带着陈二狗来救我,而没必要将朱高煦也拉下水,至少朱高煦是燕王的二子,哪怕是吕妃当政了也得考虑考虑朱棣的因素而不敢轻易动他。
再就是总觉得这整个事件里有什么不对,可我又想不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我凝了凝朱高煦,忽然提问:“你觉得今晚这个救我的计谋好吗?”
他先是一愣,随后回答:“好啊,用一个女死囚去代替你,李代桃僵又掩人耳目,以前还真没看出来燕七那楞头小子如此厉害,所以他既然决定回去你也就别太担忧了,应该是有办法救出皇上和元儿的。你别觉得我不动脑,刚才在爬的时候就衡量过形势了,这场变故中你的危险是最大的,随时都有可能被灭口,所以必须先保证你的安全,想必燕七也是如此想。”
我要的答案在朱高煦的这番话中,他有一句说到了我心坎里,燕七虽然心细如发但在谋略上从未见过他如此厉害。受环境影响,他会是一个勇猛的兵,但不会是那指点沙场的将。那假如这些并非是燕七所谋定,会是谁在他背后出主意?木叔?不太可能,木叔虽是锦衣卫统领,但大多也都是依令执事。
排到后来,只剩一个可能,也是让我最不相信的。
能有此谋略和心思的,也能让燕七唯命是从的,只有阿平。
但是阿平自倒下后连续三天三夜都没醒我是亲眼所见的,之后就被吕妃强势专制,所以不可能是在我被关的期间他醒来指点燕七干这些事。还有一点,是让我有这大胆猜测的导火线,就是那陈二狗。
我想不到一个更好的理由来解释陈二狗会出现在皇宫的原因,他只是个野路子的盗墓贼,本领还不至于大到能够挖凿皇城侵入皇宫的地步。唯一的解释是他被阿平给逮住了,尤其刚才看陈二狗跟着燕七回去时畏畏缩缩的,明显不敢反抗。
犹记得在银杏村上阿平咬牙切齿地发狠即便是挖地三尺也一定要找到那个盗墓贼,怕是这个指令下派给木叔了。而木叔所掌管的锦衣卫一派着实厉害,当真将陈二狗给抓进宫了,才有了今日的婉转之局。
理顺了前因后果,我有个疑惑:既然阿平早有准备与安全,也就意味着他一早便意料到会有今天,那么为什么不对吕妃防范?还是他本身要防范的不是吕妃?
“小兰,你在想什么啊?”朱高煦打断了我的冥思,抬起眸见他忐忑不安地看着我。他是真的迷茫,所有的计划除了执行外,完全不知其中究竟,就连陈二狗是什么人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其实有时候懵懂反而无忧,我不打算告知他刚才的猜测。
环看了四下询问:“你打算带我去哪?”
“燕七说出了这片林子就是京郊了,你要是愿意我带你回北平如何?”
心头一跳,去北平?我下意识地摇头,“我不离开。”
“啊?还不走?那皇宫都差点把你给灭了,你还要留在这?咱虽然出了皇宫,可难保那李代桃僵被查出来,那你就要成为朝廷通缉犯了。”
此时天边亮起了一道曙光,我循目而望,看着那道白光渐渐变亮,拉开了天色时才轻声道:“阿煦,那座皇宫再不堪,里头还有着我的丈夫与儿子,以及弟弟,你觉得我走得了吗?”
“可是你不走又能如何?其实那个吕太后是炆哥的娘,应该不至于把炆哥怎样吧,还有小元儿,怎么也都是她的亲孙且还是唯一的孙子,虎毒还不食子呢,那老太婆不至于心狠到如此吧。就是你弟弟可能麻烦点,老太婆看你不顺眼,恐怕会拿你弟弟开刀,不过燕七回去应该能有办法救。只要让那陈二狗再挖个洞,把你弟也弄出来就行了。”
听朱高煦说得头头是道,将事情想得也很简单,但也怪不了他,因为他并不知道其中的秘密,我也不可能去与他说。
这时候要我离开京城是不可能的,为了防止朱高煦强行带我走,对他故意沉了脸呵斥说若他敢胡来从今往后都断绝往来。他一听脸色就变了,怕是原本就打算这么做,但我如此说了他也不敢了。
后来我们借宿在了郊外偏远角落里的一户农户家中,第二天一早朱高煦就进城去打探消息了。一直到天黑才回来,我问他城中可有什么动静,他摇头说查探了一天也不见有风吹草动。他在回来时有特地去密道口想再回宫去,但是那个密道被封死了……
燕七是猜到我们有可能会回去,于是把退路给封了。
第276章 宫变(5)
我受新时代的影响,深知一个国家要国泰安平首先得军事力量要硬,其次是经济。吕妃即使独揽了朝政,但只要兵符还握在阿平手中她便不能驱使御林军。而且她现在应该也不敢明目张胆夺权,定然先要假传圣旨将吕家势力都扶植上位,将朝政把持住。
记得之前与我们一同出征的有一位将领是阿平的心腹,叫李景隆,虽然我也拿不到虎符,但或许可以找这位将军一试。朱高煦听我所言后并不赞同,说目前宫中并无任何动向,而我又没虎符,不管是哪位将领都不可能敢在这时候出兵。
他说他们这些将士,哪怕是皇命也得见虎符才行,否则但可不遵。
这怕就是古书上常说的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就是说这条路也行不通了,那我还能想什么办法去救阿平?我如一头困兽般躲在这个偏角的农户家中,绞尽脑汁也没有办法可想。
这日,朱高煦带回来一个人,是我让他去找的。
太傅方孝孺。
很明显方孝孺是被朱高煦给强行掳劫回来的,一脸的愤慨不说,眼睛里都要冒火了。但在看见我时倏然间面露惊惶,不敢置信地朝我瞪眼:“皇后娘娘怎么会在宫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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