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十里有娇兰_浅浅烟花渐迷离【完结】(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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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面无表情地道:“本宫出宫自是有要事,这里有皇上的手谕。”说着就从袖中掏出一张白纸,轻轻抖开,让其看清上面的字。

  “朕令皇后出宫为朕办事,此事机密,不可与任何人道也。”

  方孝孺看过后面色稍微缓和了下来,他认出是阿平的笔迹,却不知是我仿的。他素来对我不喜,心中怕是一直认定了我独揽后宫,不肯为皇上纳妃,故而这时仍然面露不快地问:“皇后娘娘找老臣何事?若需要老臣处但可以好好说,何必用此方式让老臣过来?”

  我没有犹豫地朝着老太傅福身弯腰,抬起头时道:“是本宫的错,还请太傅大人多包涵。”方孝孺并没想到我会对他行此大礼,一时间有些错愕,等回神时别扭而询:“快说吧,找老臣来是有何事?”

  “太傅大人,本宫寻你过来是有一事要向你打听,这两天朝中可有什么特殊的事?”

  “哼,皇上病重你又不是不知道,接连多日皇上都没上朝了。”在他而言,这自是朝中最特殊的事了。但我要知道的并非是这,而是:“那这几日皇上可有再批奏折?”

  问及此方孝孺顿时露出怒意与不满:“老臣正为此愤愤不平,前两日皇上至少还知带病置理朝政,奏折呈上了还会批示。现在却连奏折也不理,我等老臣要求见太后又一律回绝了,并且……”他正滔滔不绝数落,忽而想到什么脸上露出警惕:“不知皇后娘娘问这些是何意?”

  我沉吟了下,知他观念守旧而陈腐,秉持着后宫不得干政而对我仍有忌惮。也在我意料之中,既然找他来我自有对策:“那日太后亲临皇上寝宫,指本宫隐瞒皇上病情当以罪处其实是做戏给你们看的,实情是皇上有密事差本宫出宫去办,一切行动都得保密,故而才有那日情形。本宫之所以找太傅大人来是因为本宫很担忧皇上,自本宫出宫办事起就再没收到皇上的手谕了,本宫没有圣谕也没法回宫,这是本宫与皇上之间的协议。”

  方孝孺面上惊疑之极,“皇上当真都没与娘娘有过联系?”

  我忧心忡忡地点头:“若非如此,本宫也不至于行如此极端手段请太傅大人来了。皇上是与本宫有过约定的,出来要按皇上手谕行事,而回宫也务必得有皇上的圣谕,但本宫迟迟等不到,实在是担忧皇上。”

  方孝孺再是不能镇定,脱口而道:“那皇上不会是出事了吧?因为这几日从太后口中传出的都是口谕,并且朝上官员变动厉害,使得朝臣们都人心惶惶,极度不安。”

  吕妃果然还是行动了,哪怕没有阿平醒来为她取得朝臣的信任,但还是以假传口谕的方式蚕食朝廷势力。让她如此急迫的原因有两点:一是阿平没有如她所以为的醒来,让她原本定制的计划迟钝不能前行;二是我的“死”,她本准备拿我去威胁阿平的,现在不管是我“死”了还是逃了,她已经失去了这个筹码,但若阿平醒来势必不会为她所控。

  所以她必须要在最短时间内控制住局势,在她没有将朝政局势全部都掌握之前她仍然不敢对阿平下黑手,只有等局势已经掌握于手后她才会真的行动。而这行动便是扶位储君!

  我忽而朝方孝孺下跪,使他彷徨惊急地来虚扶,但我不愿起身字字铿锵态度恳切:“太傅大人,本宫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皇上定是出了事。那日本宫走时皇上还能起来批示奏折,定是在本宫离开后有人谋害了皇上,并且想把持操纵朝政,才会有这许多变故。你是先帝亲封的太傅,在朝野之上最是德高望重,只有你号令群臣才有可能将皇上救出来了。”

  方孝孺惶恐:“娘娘言重,老臣不敢当。娘娘如此大礼,老臣实在是受不起啊。”说着便也要下跪,他对君臣之礼十分看重。

  我见效果已经做出来了,也不坚持跪着,连忙起身去拦住他。

  等情绪稍稍平复些方孝孺才问:“娘娘的意思是……”他略有迟疑,有些不敢将心中所想道出,但见我满脸茫然无助状还是咬牙道:“若吕太后想要挟持皇上来把持朝政,乱我大明江山的话,老臣定当义不容辞担起这责任,势必与吕氏一族抗争到底。”

  他是朱元璋亲选的几名扶持阿平为皇的老臣之一,以朱元璋的疑心重是不可能会找外戚势力作为朝政核心力量,是故方孝孺几位老臣分别代表了几方势力,但又为维持平衡将驸马也安排进朝中。所以我找上方孝孺是思前想后下的决定,只有以他的威望才有可能号令朝臣与吕氏一脉抗衡,也只有形成势均力敌之态才能让吕妃不敢妄动。

  这是我唯一能够想到救阿平的方式,只有让朝廷中自成一股势力与她抗衡,才能不让她急于参政的步履放慢下来,以求再谋后动。

  等候消息的日子让我焦虑,朱高煦日日都出去探听消息,我几度想偷偷跟进城但都罢了念。这种形势下但凡走错一步,都有可能造成局势颓变。

  最大的隐忧就是我一旦被吕妃查出是逃掉,那么势必引来大规模地追杀。那样不管我所有的猜测是真是假,都将局面变成了最被动。

  这日朱高煦回来时脸色很不好,让我心头沉了沉,急忙询问情况。但见他几番欲言又止,我就更加焦急了,“你倒是说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黑眸沉了沉,咬牙回我:“今天我从那方老头口中获知朝廷要对诸王撤藩,包括我北平燕王。”我有些难以相信:“怎会再提撤藩之议?”他微微一愕,“再提?”

  刚才情急之间失言了,阿平在登基后只是准备立定此诏,还没正式下达,且在撤藩之前他先将朱棣父子召入京中。所以这个撤藩之令只有我或者方孝孺那些老臣知道,并没传播出来,后又因我所劝他将此放下了。谁知一番变故后,居然连那吕妃也再提此议,是忌惮诸位藩王在外围的势力吗?

  我一言带过:“不是,方太傅究竟是如何与你说的?”

  朱高煦不疑有它地回:“就是说太后再次传皇上口谕颁布撤藩号令,以周王为首,但有不遵者以谋逆罪论处。”

  谋逆!这可是极其严重的罪名了,罪可株连九族。

  明明已经被我压下去的历史轮轴如鬼魅般地转动起来,我想不去相信,但朱高煦不可能在这时候骗我,也不会以这件事来骗我。当下他面临着北平即将被撤藩的局势,自是不能再轻松的起来,也眉宇紧锁。

  “你若担心不如……”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给截断:“你不用说了,这时候我不会走的。在没有看见你安全之前,我绝对不会离开京城。”

  他与我相交甚久,已经知道我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了,确实我想他不如回北平去吧。若撤藩令下,他的身份就变得尴尬了,而且……我忽然想到吕妃如此决定的原因了,因为她已然察觉朱高煦不见了,她知道之前我们曾共同征战沙场,怕他的消失会成为不安定因素,逃回北平让朱棣救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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