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十里有娇兰_浅浅烟花渐迷离【完结】(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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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妃的儿子夭折了,势必得将阿平扶持上去才能确保自己的地位,而这过程中她自当有所付出,且将慈母角色扮演到底。“之前你是否很听吕妃的话?”

  “她是母妃,为人子自当以孝为先。”

  是了,引起吕妃起反弹的原因大约是我进宫后阿平与她几番对阵,使她感受到了危机,从而有了这次的谋定而后动。可心念一转,忽然间觉得这种局面不是偶然,而是有意向地在推进。我向他证实:“你后来几番为我与她起矛盾是故意的吗?”

  他的嘴角扯起一个弧度,似笑又非笑的样子,“兰,在你心里我的形象已经差到如此了吗?连为你起的情绪发的怒,都让你解读为是演戏?”

  我哑口失言,刚才那番问确实有误读他的意思,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听他突然又道:“不过可能也有这层目的吧,我没有在你的事件上去掌管自己的情绪,当看到你受委屈我忍不了,看到你伤痛加身我更是情绪崩溃,按照我以前的脾性即便再怒也不会露于脸上,可是事关你我控制不住。当第一次发觉情绪会变成这样后,我就想与其如此不如顺水推舟,看看改变会不会产生效应。”

  等于说他在从刘清口中获知实情后,就起了试探吕妃之心,他要看这个养育他的人是否真心而对,还是只将他当成获取权利的工具。不过我知道他虽然嘴上无情,却是个念旧情的人,就是刘清他都惦念于心,更别说是被他当成十几年的母亲了。只是他会矛盾,若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便是心中的一根刺。

  真正让他决定动手的原因,应该还是我。

  “是因为上次的事让你下定决心的吗?”

  很明显的握我的手一紧,是我点中了他的心思?过了片刻才听他坦然承认:“没错,看你浑身是血倒在我怀中,再不愿以仁心而对,有些人有些东西就该强权唯上。她以为我看不出那个局是她布的,而太妃只是她推出来的出头鸟!在事后还假惺惺地装作内疚沉痛要求礼佛忏悔,可是一个被权利熏黑了心的人,哪里还会在乎一条小生命?”

  太妃的死,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吕妃心中慌了也怕了,她怕这个“儿子”会用同样的手段来为我报复,逼得她急于行动。

  “兰,”他唤回我的注意,“你知道吗?在兰苑我抱着浑身是血的你时,曾在心中对天发誓:我要在场所有迫害你的人都拿命来抵偿你所流的血。不是我残忍,是她逼得我残忍,也是她教会我,如果不残忍那便是任人将刀抹在自己脖子上。”

  这时候的阿平与我认知里的人如同变了两样,他阴暗、残酷,眉宇间有着戾气。忍不住伸手过去轻抚他的眉头使其舒展,“阿平,不要让丑恶泯灭了自己的心,你本不是这样的人,即便曾经各种因素逼得你走入极端,但回过头看看,总还有能温暖你的点,不忘初心。”

  他却随即一把又抓住了我这只手,盯着我的眼睛,“只要你不离开,你说什么我都听。”

  我蹙了下眉,他怎么这般赖皮?先硬后软,再耍赖。见我沉默,他想从床内撑起身,可只半抬起身就又倒了回去,还连带着拉拽了我趴在了身上,立即腰上一紧被他给圈住了。

  “兰,你是我仅剩的了,不要离开好吗?”他的语声很轻,听着像是在哀求。对他如此我能怎么做,只得恼恨交加又无可奈何地道:“我倒是要能走的,你都像个恶霸似的把我给绑回来了。”他的视线落下于我手腕处,看见被绳子勒红的痕迹,立即脸色变了,“小七那个臭小子,让他绑你需要绑这么紧吗?”

  我对之无语,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说得就是他。是他下的这种没品的令让燕七执行的,回头还来故作姿态心疼。

  瞥了眼他那只被我咬了的手,上面牙印颇深,不过没破皮,红红的齿印刚好一圈。觉得刚才自己下口还不够狠,就该咬得他出血才知道疼。

  可心里头立即有个声音在吐槽:你舍得吗?

  反正打从碰上这个人后,我就栽了。他说他习惯了留守底线,我是一次次被他挑破底线,很多次都违背了我的原则,却总被他用各种手段给软化了。

  原因不用说,他攻占了我的心,也摸透了我的软肋。

  第281章 宫变(10)

  到这时我也不想再跟他犟了,即使真的走出了这座皇宫离开了他,我也不可能心无牵挂,只会是心口破了一个洞,永远都填补不了。把头靠在了他的胸口,既是妥协也有坚持:“你把我不知道的事都告诉我吧,不要再一件一件让我从别人的口中获知。”

  这次的局远不是他三言两语这般简单,其中必有我所不知的事。

  他听见我松了口,立即和盘托出,也使我解开了疑惑。

  吕妃没有动木叔原来是有原因的,锦衣卫是由朱元璋亲设的,前身叫拱卫司,也叫亲军都尉府,掌管的是皇帝仪仗和侍卫。这个部门是只受皇帝所令,其余人都不得驱使,可以逮捕任何人包括皇亲国戚,而木叔的手上有朱元璋亲授的印章,虽不至于能上打昏君,但绝对可以先皇名义裁决皇帝以外的任何人。

  吕妃若敢强动锦衣卫便是与京中军事机构作对,而她在没能控制形势之前,断然不会去啃这块硬骨头。殊不知阿平就是利用这一点,命锦衣卫将吕妃的心腹一一暗杀于夜间。

  而朝廷上因阿平的缺席变得政权动乱,吕氏一族乘乱冒起来,形成一股外戚势力与原朝廷命官抗衡。原本他是有所安排的,但他没估料到自己会晚了三天醒来,更没算到自己每日清醒的时间只有半个时辰左右,也就错失了能与燕七沟通的机会。

  是故朝廷一时大乱,直到我找上方孝孺形势才有所扭转。方孝孺凭借自己的威望,号召老臣们都齐心抵制外戚势力,形成两足鼎立之势。

  可以说我在外围助了一把力,逼得吕妃如困兽之斗般,一面要与朝廷上的方孝孺那一势力抗衡,一面要与锦衣卫等周旋,可谓分身乏术。

  而且正如我所猜想的,当她派出去的人察觉朱高煦在与方孝孺碰头时蓦然惊觉,朱高煦代表的是燕王的势力,若外围诸王合力勤皇,那即使掌控了朝政也难敌诸王的势力。于是一道撤藩诏书分走四方,下达到各处。在朝中面对那些文臣武官时皇帝的口谕或许已然失用,但颁发到各地的假圣旨却不会为人所疑,且但凡有谁不遵者,以谋逆罪处。

  谋逆,这可是天大的一顶帽子扣下来,谁敢不从?

  这时吕妃犹然没察觉到身边火已起,还以为后宫早已在她掌握中,殊不知阿平已经神智恢复了清醒,在她懈怠的时候悄然行动,在她还在做梦可一掌朝政成为大明朝权利最高的人时,这个被她利用了一生的“儿子”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撕碎了她的梦。

  阿平说,刘清死了,在锦衣卫将吕妃一众团团围住,御林军倒戈相向时。

  她跪倒在阿平的面前苦苦哀求,让他绕过吕妃,称过往罪恶都是她的主意,后来见阿平面无表情也不表态,她悲怅而喊了声“皇上,老奴有罪”就一头撞上了殿前石柱上,顿时头破血流。当时场上一片死寂,没有人敢吱声,全都目睹着刘清慢慢地咽气,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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