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十里有娇兰_浅浅烟花渐迷离【完结】(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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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当真是连人带马跌下山崖来,周边不可能没有一点磕压的痕迹,但是我仔细查探过树顶的枝叶,连树枝都没有折断的迹象,这是不可能的。”

  阿平听后也抬起了头,眼睛微微眯起,光线从树缝里照射在他的脸上时莫名使我目光怔忡。竟生出一种错觉,仿佛回到银杏村里与他初相识的时候,他站在院中仰头面朝阳光,暖暖的光线打在他脸上,整个人的线条都似乎变得很温和。

  不过这个错觉在他转眸过来时就如泡沫般消散了,眼神不对,他的眼神再不像当初那般清澈,即使看着我时没有对别人时的冷沉,但目光中也有了棱角。

  他问:“你想到了吗?”

  迎视着他默沉片刻,我轻点了下头,见他的嘴角勾起一个讽凉的弧度,提了婴篮转身就回走。站在原处我没有动,在他走出丈远时发觉我没跟上又顿步回转过身来,“还有什么疑问要留在此处?”我轻摇了一下头,“阿平,我们谈谈。”

  “现在?”他将婴篮有意提起到半空,意在提醒我要让孩子长期待在这样的环境里吗?我无话可说,只得默应了先离开此地。月儿之前已经饿得大哭,这一觉肯定睡不长的。

  但我没料到回走马车处,阿平将婴篮提上车内后竟没再坐进来,而是让燕七牵来了一匹马骑了上去,并且率先而行。目送着那离视线渐远的身影,知道他对我已经动了气。

  可是他气我什么呢?气我对他无声的指责,还是气我话留一半的质问?想要自嘲地笑一笑,却在转眸间对上燕七的目光,他还在等着我坐进马车内。

  默然钻入车内,刚坐好马车就启动了。以为燕七会说点什么,但直到马车进城再驶进宫中,都始终静默无声。马车停下时,从外传来了燕七的低语:“到了。”

  我从婴篮中把月儿抱起在怀中,起身走下马车时顿了顿步,目光直视前方宫殿大门,口中问:“燕七,你觉得我错了吗?”

  燕七沉静了一会才低声答:“我不清楚你与公子之间又起了什么矛盾,只知道当公子得知你失踪的消息时从台阶上摔了下来。这三天你在宫外不好过,公子也不好过,能不苛责的就尽量别苛责了吧。”

  我忽然失笑,燕七永远都是那个维护他公子的燕七,他所有的立场只会是站在阿平的角度,包括对我,几年的交情也都止于阿平这。

  没有再说什么,越过他身侧朝殿门而走,却在我一脚跨进门槛时突听身后扬声:“许兰,你能平安是公子最大的幸运,我们都很担心。”

  心蓦然而软,我软了态度轻声说:“让他来见我。”

  但见到阿平的人还是到了天黑后,他一身清冷地走进门,连个目光都不给我的径自走向小床上去看已经洗浴过又喝足了奶沉睡过去的月儿。只见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布包,打开来后见是一条红绳,他给系在了月儿的手腕上,留意到红绳的一处穿了个金月亮。

  这是之前元儿都从未享受过他父亲的待遇,虽然元儿出生时受四方宠爱,连朱元璋都赠过礼,这些金手镯项链之类的他不缺,可是让阿平这般花心思的却没有过。

  可能是他觉得月儿出生在外面觉得亏欠吧,我在心中如是想着。

  室内静默,两人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我干坐了片刻起身走了出去,在林中时就向他提出谈谈,而回到了宫中后也让燕七去转达,但他却直到这时才回来,甚至连回来了也没有要与我谈的意思,那共处一室还有何意义?不如随他心意让了地方,我去偏殿住一宿。

  可刚走出内殿就听身后脚步随来,并且一把拽住了问:“你去哪?”

  我头也不回,“屋内闷,出去透透气。”

  “你与我多呆一刻都忍受不了了吗?就为了他?”

  “为了谁?”我蓦然回首,眸光放沉,“你说我为了谁?”

  他沉看着我不作声,却也不松了拽着我胳膊的手,而且紧得都有点使我发疼。我算是知道了,他就没要与我谈的意思,而且还跟我耍横,因为他心里不痛快。

  他一个不痛快可以甩脸就走,回了宫不闻不问大半日,直到晚上才出现。那我不痛快找谁去发泄?空气吗?再好的脾气也被他给惹毛了。

  “你放手!”我冷了语气。

  但他不动也不说,就僵持着。我有些忍无可忍,“朱允炆,你听没听见我说话,我让你放手!”这次他开口了,却就干脆的两字:“不放。”

  “那你想要怎样?”

  “这话应该反过来我问你。”

  听着他的理直气壮我当真是气不往一处发,凭什么他还来质问我?“我不想怎样,只是感觉很累,想去找个地方睡觉。”

  却听他丢来一句:“寝殿在里面,要睡觉就进去。”

  “我不想跟一个闷葫芦睡,憋气!”

  他一扬眉,“谁是闷葫芦?”

  “谁搭话谁就是。”

  噗哧一声笑从旁传来,我转眸而过见是笑笑在院中,也不知是听了多久。见我们注意到她立即惊惶地屈膝行礼,被阿平冷着声喝退了下去。

  第292章 无群臣只夫妻

  被笑笑这一打岔我也觉得两个人的对话有些幼稚,就跟小孩过家家酒似的。虽是晚上了,但还不至深夜,偏殿里头的宫女肯定都躲在门背后呢,不想再闹笑话,索性转身回走。

  他这回倒是不拽紧了,还随着我一同回走进了内殿,并且返身将门给关上了。

  以为他会继续像刚才一样与我僵着,却没料在我朝着床边走时突然在后道:“我知道你心里在不痛快什么,打从知道你被他的人劫走后就预料到你会得知朱高煦的事了。不过你现在也但可以放心了,他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救走朱高煦,以你为饵。”

  我惊愕转身,“你说什么?”

  他讽凉地牵了牵嘴角,“是我说得还不够清晰吗?他一面派人将你从宫中劫走乱我心神,一面则安排人营救他儿子,包括最后山顶那一幕怕也是他一早就谋划好的,否则你看那山下树林可有一丝他摔落的痕迹?生见人,死见尸,他还能凭空消失了?”

  他的这个推断在我看过地形后也想到了这可能是朱棣的金蝉脱壳之计。即使有如此念想,我也相信人性。因为当时那视觉冲击太大了,亲眼目睹朱棣连人带马地从视线里消失,再慎密的安排怕也会百密一疏,比如那凌空射来的一箭。

  可能这时候朱棣确实安然无恙地在回北平的路上,也可能他以谋略从阿平手中救出了自己的儿子,但是我没法否定他变故一霎那绝然救我的行为。

  不想将这个心理过程跟阿平说,而且我又一次感受到了命运那强大的力量。说句没良心的话,假若朱高煦被阿平一直软禁,而朱棣这次冒险来京救子或死或被擒,都能将那运转中的历史轮轴扭转方向,但是没有假若。

  朱棣将朱高煦救走之后怕是再无后顾之忧,北军将不遗余力挥军南下,与南军正面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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