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十里有娇兰_浅浅烟花渐迷离【完结】(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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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个箭步过来就抓住了我的手,朝佛房内看了一眼就揽着我往后屋而走。

  当避过众人的视线时我的腿就软了下去,是阿平用力搂住才没跌倒。他往后后颈一摸,满手都是冷汗,事实上我背后的内衫都已经湿透了,在那么强的气势下我那冷汗直往外冒。而刚才走出来全凭一股气支撑着,到这会儿那股气就全没了,浑身也就软了。

  阿平索性把我横抱而起,大步走进房中关上门后便把我放到了床上,直接俯压下来额头抵着额头。他整个人都在颤抖,很心疼,刚刚我去关门时看他无助的样子就心疼了。

  我说:“没事,阿平,我很好。刚才和你祖父聊得……”

  唇被他堵住,但也没深吻,只摩挲了下后他就退开,语气急促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在外面听见了。”

  也是,离门那么近,恐怕如果不是院中有那么多人,他都能把耳朵贴门板上去听。

  他将身体的重量压下来,紧紧抱着我,“兰,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出不来。”

  我被逗笑了,“傻瓜,怎能出不来呢?那是你祖父,又不是猛兽,还能吃了我不成。”可他却默声不语,渐渐我脸上的笑也僵了,他是真那般担心?我出不来代表什么?被关在里面?不对,若只是被关起来阿平大可以不必如此惊怕,刚才我摸了摸他的后背,发觉他出的汗比我都还多。所以他其实怕的是另一种可能?

  脑中闪过他祖父的身影,那般高大威武,难到是个征战沙场的将军?如果是,杀戮就是他的本能,一言不合恐怕真有可能将我……“留下”。

  光是想想这可能就觉后怕,也难怪阿平会如此反应了。

  等两人心绪都平复下来后我推了推压在身上的阿平,实在是沉,压得我透不过气来。他慢慢起身,额头上冒着汗,黑眸里还有惊涛骇浪过后的残余惶恐,我不由心疼之极。

  拿袖子去擦去他额头的汗,轻叹了口气,也实在是为难他了,今天刚过十八岁生辰就要经历这种惊忧,主要是为了我。

  第98章 佛房守夜

  我整了整他歪掉的冠帽问:“你祖父的身份还不能说吗?”

  本意不是为逼问他,是对目前形势想有个全面的分析。但在我提问后阿平的瞳孔就很明显的一缩,好吧,意为还不能说。也不想纠结于此,换了个话题:“刚才你也在门外听见我和你祖父的对话了,你来分析下我的讲话里可有不对的地方。”

  他蹙眉深思了片刻才道:“祖父的态度我也琢磨不透,他一向都如此威严,可今天又有些反常。我以为他会问你更多的问题,也可能会……”

  见他欲言又止,脑子微微一转就知道他那没说的下文是什么。在刘寡·妇不遗余力地汇报下,我的“坏”名声肯定都传到他祖父耳朵里去了,今儿亲自过来除了要对阿平起威慑,更是来“解决”我的问题的。

  所以阿平在外面担忧的那种地步,他除了怕我出不去外,还怕他祖父丢给我一纸休书吧。

  跟刘寡·妇可以闹,可以发飙,但是很明显他对他祖父有着畏惧。我深深看着他,有个疑问在心头:假如他的祖父当真丢给我一纸休书,他会怎么做?

  我发现这个问题连我自己都不敢开口问,怕答案太沉重,也太伤人。

  忽而心情极其沉重,双手伸出去抱了抱他,贴着他的脸轻声说:“阿平,咱们私奔吧。”管他什么身份地位,管他什么权势财富,就我和他两个人离开这里,找一处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从头开始,相信一定不会活不下去的。

  可是我抱着的这个人却没有应声,微微敛转眸,看进一双沉痛而脆弱的黑眸中。心仿佛被钝刀给狠狠磨了下,生疼生疼的,不是因为他没应我这个要求,而是因为他的为难,他为难到连口头应我一下都不能。

  眼睛一闭,酸涩便涌出了眼角,身上的人震了震,立即俯吻来啄我的泪,又难过地说:“兰,是我不好,让你哭。”

  霎时眼泪决堤,止都止不住。

  所有的委屈和惊怕都不及他的一句话,我想告诉他那只是个玩笑的提议,我怎么可能如此来逼他?放弃家庭,放弃一切,只为了一个我!这是不现实的,我又怎舍得?

  情绪来时挡不住,我埋在他的胸口痛哭流涕,等到终于抽噎着退开时他那胸前衣襟已经是一片湿濡,眼泪鼻涕都沾了他一身。

  十二月初五这日,阿平的十八岁生辰,我参加了他的成人礼,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然后还留了眼泪与鼻涕在他身上,也算是叫他印象深刻了。

  事情自然不可能到此为止,过没多久外面就传唤晚膳了,本以为是又一场硬战,可来到灶房见阿平的祖父率先落座在主位,桌上已经摆了五六个菜肴,已算是十分的丰盛了。

  一看这架势就知是刘寡·妇亲自抄刀下厨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识她做的菜。

  阿平的祖父见我们进门淡淡丢来两字:“坐吧。”

  四张椅子还剩了三张是空着,我被阿平拉到桌边,看他的意思是要我坐下,略有些迟疑地朝刘寡·妇看了一眼,但见她只垂眸端身而站。

  就在这时对面老人的目光朝我射来,心头一慑缩,当下也不知到底当不当坐。而阿平就也直挺挺地陪着我僵站在那,眼看情势又要恶化心里很着急,又不敢擅自决定。

  “你们两人杵在那作什么?吃个饭也要请吗?”

  这下主语鲜明,我没了后顾之忧往椅子里一屁股坐下,而阿平也似松了口气地坐在了我的左手边位置。本以为这顿晚餐又是一场硬仗要打,却没想是在沉闷而静寂里吃完的。整个屋子里排排站了五六人,坐了三人,但从头至尾就只听到偶尔的夹菜声,别的就再没有了。

  既然阿平的祖父不发言,那我就更没必要开口了。

  在看见阿平首先放下筷子时我也立即放下了筷子,听见他恭谦地道:“祖父慢吃,我吃饱了。”眸光一转便看向我,暗示跟他学着做。

  可那声“祖父”我叫不出,怕贸然叫了反而不好,只得含混:“您慢吃,我也吃饱了。”

  见对面老人不动声色地继续吃着,心里想这时离席应该不太尊重人吧,而且看阿平规规矩矩地坐那,我也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地端坐着等待。

  终于最后一双筷子放下了,拿起搁在一旁的白色巾帕擦了擦嘴后,才听见苍劲的嗓音缓缓道:“今晚我会留宿下来。”

  闻言我先是心头一沉,纯粹是下意识的反应,随即便想及此时天已黑,阿平的祖父应是从远方过来,不可能连夜再走,留宿是理所当然。

  只是家中房间有限,除了后屋两间房就只有一间佛房和灶房。刚念转至此就听见站在一旁的刘寡·妇恭声而道:“老奴这就将房间整理了,恭请老爷入住。”

  我一听就觉不妥,哪有阿平的祖父睡在阿平的乳母房间的礼,不管是辈份还是尊卑上都是大大不妥。伸手在底下按推了下阿平,这个木头小子,关键时候不知变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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