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剑眉朗目,身材挺拔,只见他收敛了敌意,踌躇道:“这……主要当时负责情报工作的人已经走了一半,现在恢复要一段时间。”
“我明白,只求各位尽力,有什么需要我都可提供。”九华允微微抬头,“麻烦你了,商尹。”言罢,她转身快步往后山走去。
商尹掂量手中沉沉的钱袋,疑惑不已,觉得这个少年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夏允姐?商尹一愣,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对方明明是个男的啊……
望天山后山有一处乱葬岗,天煞门作恶多端,将凌虐而死的奴役扔进乱葬岗,久而久之此地白骨成堆,大抵是怨气太重,这一带都是荒地。
天水阁的杀手固然见多了死人,却从没见过一个人在白骨堆里头寻找尸骨,死人骨头的气味令人窒息,九华允让他们守在外面,独自深入寻找九华瑜和书天净的尸骨。
大约过了半日,九华允只寻得一具头壳破裂的骨架,看上去恰是十一二岁的孩童留下的,凭着亲伦天性,她一下子就认出那是阿瑜,心头一阵汹涌的沉痛,不由得抱住骨架默默流泪。
“阿瑜,对不起……”
“阿姐既然活了下来,有朝一日定要将你带回家乡……”
九华允离开前,商尹对她说:“日后我们会将乱葬岗内的尸骨都入土为安,这块土地也许会重新长出新绿。”
那个时候,她的嘴角有微弱的笑意。
翌日,甘霖城东城门门口,一辆华美的马车停在门前许久,帘后的人似是等了许久,身旁的侍卫劝道:“王,已经到了出发的时间,再晚些恐怕会耽误了回宫的时辰。”
穆衢没好气道:“孤王决定何时回便是何时,阎相是臣,孤王是君,你怕他还多过怕孤王,要你何用?”
说着旁边的崔行便要拔出剑,那侍卫吓得急忙跪地求饶:“王饶命啊!是小的多言了!饶命啊!”
“耽误?耽误什么?”穆衢将茶杯摔出马车,杯子在地面化为碎片。“这里,只有孤王能决定。”
崔行只是恐吓了下那名侍卫,收了剑站回。
这时,前边出现一个人影,那人身体单薄,披着斗篷,似是漏夜奔波,衣上染了露水。
穆衢微微直起身,紫眸闪过光芒。
九华允仿佛经历了一场劫难,好不容易才赶到甘霖,屈膝跪下,沉声道:“臣殷策命,特来送王回宫。”
“来得正好,来得正好。”穆衢过来将人扶起,直接送往车上,“爱卿奔波劳累,便与孤王共乘一车吧。”
“多谢王。”
☆、青兽之三阎相
马车晃啊晃啊,骨碌碌转的轮子载着车上的人往西前行,九华允一路闭目养神,浑然不知外面风景,待到睁开眼时,马车已经驶进了和祚城。
和祚不愧是青兽的都城,规模广大,车水马龙,青王的马车一进城,立即引起百姓们议论纷纷。
“那是王的车辇!”
“什么?王终于舍得回来了吗?”
青王在子民心目中不过一个懈怠朝政、成日在外游玩的昏君,同时又是出了名的暴君,横赋暴敛,百姓苦不堪言。纵是见万人空巷、门庭若市,华灯璀璨、四衢八街,然行走于市多少衣衫褴褛、食不果腹的农民,与王公贵族酒池肉林形成鲜明对比。
九华允偷偷往外窥探,登时一愣,那是怎样的眼神啊!怨恨、隐忍、疲惫不堪,若非侍卫在外护持,百姓们早就一拥而上将马车掀翻!
一旁穆衢静静坐着,双目已阖上,好像对一切都已经习以为常。
穆衢沉声道:“殷策命,以后让崔行保护你,王都太过危险。”
“王说的是。”九华允道,“所以崔行更应该在王身边不是么?”
穆衢微微睁眼,笑了笑,“孤王又不缺崔行一个人。”一顿,他又问:“在甘霖时见你疲乏,孤王才忍住一路没问,现在可以告诉孤王,你来之前发生了何事?”
她道:“我雇佣天水阁用以试探阎相派来的杀手。回甘霖途中,我故意暴露自己身份,引来杀手,然后躲在暗地观察情况,果然他们发现是同伴之后,假意相杀,我便一个人坐马车逃了。幸在拦路者不多,才捡回一条命。”
穆衢沉吟道:“爱卿一下子推算出阎相的杀手出自何路,观察力确实高人一等。不过,殷策命,下次不可再如此犯险了,孤王绝不允许。”
九华允浅笑道:“只怕入了王宫,往后会更危险,王既然将臣往火坑推,又何必担忧臣的死活?”
穆衢叹息:“将你推往火坑的绝不会是孤王,吾必会保护你,你若死,吾会很苦恼。”
沉默了片刻,他又道:“殷策命啊殷策命,你究竟为何而来呢?”
九华允默默看着窗外,有些失神,幽幽道:“殷策命早就死了,这条命是王赐予的,臣今后必会助王完成盛世宏愿。”
此次在甘霖城收集情报时,她得到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青兽国王储自小以血养长命丹,此物可在将死之际救宿主一命。当日她确实是死了,她也不信有人能在鸩毒之下存活,是穆衢——用自己的那颗长命丹救了她一命。
穆衢对九华允的这份重视,这份信任,是她从来没有拥有过的。九华允心怀感激,无以为报,唯有效命于前。有朝一日,她必定会还他这条命。
相府。
朱红大门上纹样秀丽繁复,白玉阶落英点缀,大殿的内柱由许多红色柱子支撑着,上面有飞龙腾翔的图样,栩栩如生。水晶帘后,轻烟袅袅升起,香气蔓延殿中,一名三、四十岁的金袍男子倚在榻上,慵懒的姿态,邪气的眼角,静静听着底下黑衣人传来的消息,微微扬起了嘴角。
阎永安吐了口烟,将烟斗放下,懒懒地道:“小子总算肯回来了么?”
“是,想必不过多久就会来阎相这里。”
“那名娃儿呢?”
“他……跟随王回到王都了。”
这时阎永安眼神一冷:“区区一个不知名的小娃儿,你们这么多人也奈何他不了,真是让本相失望!”
“属下会加派人手,必取殷策命项上人头!”
“罢了罢了,人都进宫了,有什么好说的。”他懒散地翻了个身,嘟囔道:“不就一个小孩,那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到时若惹了心烦,再对他下手便是。”
“那,阎相的意思是,暂时持观望态度?”
阎永安摆摆手,“你还不清楚吗?那些接近小子身边的人、小子看重的人,都被本相玩死了,一个崔行留得,再多一个殷策命,本相岂能容忍?且不说崔行自小在小子身边,这突然冒出来的殷策命又是个甚玩意?”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诡计已在心头,“本相即使不动手,这殷策命也得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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