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方,你且下去,密切关注那小子动作!”
“是!”黑衣人消失在原地。
过了一个时辰后。
一阵风袭来,黑衣人再度出现在帘后,而榻上的人已经不耐烦了。
“你不是说小子会过来吗?怎么还不见人!”
褚方冷汗涔涔地道:“启禀阎相,王回宫后上了早朝,并在百官面前封了殷策命为圣督,还提及了阎相……”
阎永安的脸色极其不好,压抑着怒气问:“小子说了什么?”
褚方犹豫地抬头,又低下头,道:“王问阎相为何不上早朝,让您明日前去玉泽殿……”
“哦?小子是打算问罪了?”阎永安冷笑起来,“出去一趟翅膀就硬了不成,好啊,好得很!褚方——你说,百官作如何反应?”
褚方答:“他们自然是畏惧阎相的,王今日情况反常,一个个都诚惶诚恐了。”
阎永安阴测测地笑:“只可惜他们怕的是本相,而不是那小子!”
玉泽殿上,九华允站在王座之侧,放眼望去,文武百官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随着一声“静”,王座上的人站了起来,穆衢扫视一圈,问道:“今日还不见阎相上朝,可是有事耽搁,或者病了残了,走不动了?”
众人脸色煞白,不明白为何君王突然变了个模样,以往穆衢提到阎相断然不敢这般不敬,莫不是阎相失势,王认为他已经不足以畏惧?
“何以无人应答,是否有难以启齿的苦衷?”穆衢轻轻用手指敲着护手上的白玉,缓缓坐下,翘起右腿。
这是个极其严重的问题……
谁都知道阎相眼下正在家中花天酒地,早朝从来没上过几次,此乃朝中所有人的共同认识。以往穆衢在阎相面前也得礼让三分,对其所作所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可奈何之状,因为阎相在朝中权势足以撼动国之根本,穆衢这一趟回来却是变了性子,对阎相也不恭恭敬敬了,百官更加诚惶诚恐起来。
穆衢这一问,众人确实不知如何回答,如实回答只会坏了阎相的名誉,任谁也不敢得罪阎相。若是顾左右而言他,又是欺君之罪,当真进退两难。登时大殿上鸦雀无声,连一丝风也不愿进殿打扰。
忽然,有人开口道:“阎相在府中怕是尚未起身,王何不派人去请阎相上朝?”
此人一开口,殿上的人纷纷侧目,却也不敢说话,毕竟其所言非虚。
九华允顺着声音来源望去,发话者是后头的一位青年,看上去是一位将军。
穆衢侧身问:“这些人你可记下来了?”
“自然。”九华允颔首道,“那位正是程兼,程将军。”
相府中,阎永安已经躺了一日了。
“哼,本相就是不上朝,看小子能将本相如何?他胆子肥了,居然敢管本相的事,莫不是忘了若无本相,他这个王位可能坐得稳?”
一旁侍女剥开青蟹壳,将鲜嫩多汁的蟹肉取出,凑近他嘴边,阎永安张嘴一下将蟹肉吸了进去,贪婪地吮吸侍女的指头,那丫头紧张地红了脸。
褚方走了进来,道:“阎相,王派人来了。”
阎永安一怔,从榻上坐起,“做什么?”
褚方汗涔涔地道:“据说王还在等阎相上早朝,于是派人来府中接您了。”
这小子……在玩什么花样?
“把他们赶走!若非要本相上朝,让小子亲自来吧!”阎永安正要躺下,又听褚方道:“阎相,他们说王确实来了。”
阎永安额角一跳,“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见本相?”
褚方扶额:“这……阎相出去看了就知道了。”
结果磨磨蹭蹭,穿衣洗漱了一番,阎永安走到府门前一看,只见车辇前摆着一个戴着王冠的稻草娃娃,上面贴了个字条,正是穆衢留下的字迹——
阎相,孤王来接您老上朝了。
玉泽殿彼端的王座上,穆衢支手撑着脑袋,双目微阖,似很有耐心地在等待着,底下百官缄默已经,逐渐开始交头接耳。
“怎么办,这下王恐怕得罪阎相了!”
“以后我们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阎相迟迟未来,简直是暴风雨来前的平静……”
此时,外头传来一声——
“阎相大人到!”
百官纷纷退至两旁,大殿上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尽头一人锦衣长袍,华美服饰,一步步踏上玉泽殿。
阎相阎永安,和祚最出名的奇男子,只见他披散着长发,无视所有人的目光,径直向王座上的君王走来。
面容如玉,身姿凛凛,强大的气势令人不敢直视,那种高高在上的倨傲神态,宛如视苍生如草芥!
没想到,这个阎相看上去竟如此年轻。
在阎永安进殿的时候,九华允便悄悄地离开了玉泽殿。
☆、青兽之四暗流起
桃苑内阡陌交错,树木成荫,三岔路中央架起一座藤椅千秋,周遭花架上的花藤还未复苏,一棵遮天蔽日的松柏挡在上面,使得初春的小雨未沾衣。
九华允离开玉泽殿便寻路来了此地,独自窝在桃源的一角,享受这般幽深静谧的景致,嗅着泥土的芳香,懒洋洋在藤椅上翻了个身。
桃苑是昨日穆衢赐给她的居所,此处安静,无人打理,居于玉泽殿后方一隅,九华允来到时就被周围的灵气所吸引,甚是喜欢这个地方。
细微的风声掠过,九华允不动声色地抬了抬眼,道:“这么快就来了吗?”
出现在千秋一侧的是一位玄衣人,竟是商尹。
商尹道:“契主,你要的消息。”说着递上一个用红绳封起的卷轴。
“真是麻烦你跑这一趟。”九华允坐起身,接过,“舟车劳顿,待殷策命招待一番再走不迟。”
商尹恭恭敬敬道:“在下既然拿钱办事,契主不必对我这么客气,往后将组织移到和祚,更方便为契主做事。”
九华允灵光一闪:“也好,也好,只是不知会不会太过麻烦?”
商尹道:“不会,兄弟们知道契主是为整顿朝纲、对付阎相而来,自然倾力相助,都愿意追随契主。”
九华允想了想,正色道:“那你们可知我现在为何人办事?你们可能接纳一个曾经昏庸无道、听信谗言的王?”
谈到此处,商尹明显犹豫了,九华允能理解他的心情,将穆衢在江夷所作的一切娓娓道来,商尹的表情逐渐有些动摇,陷入了沉思。
“契主,这些事我会与兄弟们讲清楚,但……不能保证所有人都会理解。”商尹顿了顿,又道:“契主当真不想夺这王位?”
九华允奇道:“你看我像是能当王的人么?”
商尹叹道:“契主是在下见过最有能力的人,心怀天下,却无甚野心,闲云野鹤惯,实在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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