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华允不语,打开卷轴。
“契主,若无他事,在下告辞了。”
商尹正欲离开,身后幽幽声音再度传来:“我还年轻,需要学习的还很多,你们看得起我,殷策命十分感谢。穆衢也是一样,若他能彻底摆脱阎相多年来对他的影响,他会快速成长起来,成为一个贤明的君王。”
“改朝换代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你们不要想得太多,不如将目光放在穆衢身上,且看他将来如何作为。”
商尹终是没有回应,停留片刻后,消失在树林中。
从阎永安一进殿整个玉泽殿都鸦雀无声,这位青兽举足轻重之人在朝中影响力极大,无人不屈服在他的权势之下,此时那名被他带大的少年正以一种看似玩世不恭的态度将他望着,阎永安的脸色简直一副山雨欲来之势——他曾几何时被这小子如此对待过?
穆衢嘴角微微扬起,好整以暇的模样,沉静道:“阎相,见了孤王不用行礼么?”
谁都看得出阎相的脸色,谁都看得出他在压抑怒气,一旦爆发,遭殃的人可就惨了。
此时护在穆衢之前的崔行成了阎永安眼中碍眼至极的人。
谁也没想到,阎永安硬是咽下了这口气,屈身行礼:“参见王。”
“爱卿平身。”穆衢微微抬手,一脸的云淡风轻,好似什么也没发生。
旁边的侍女搀扶了下,阎永安站直身,缓缓抬头,从衣内掏出一个事物,扔在穆衢之前,问道:“吾王,本相想知道,这个是何意?”
——那是穆衢送去的稻草娃娃,头上顶着的是仿制的青兽王冠。
穆衢道:“阎相匆匆而来,难道是为了问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孤王与众卿在朝堂等了这么久,阎相难道不该给大家一个交代么?”
好得很!小子,你现在是在跟本相摊牌了吗?
阎永安脸色阴沉。
穆衢只是淡淡地笑,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一时殿上百官都感觉到了剑拔弩张的气势,纷纷冷汗涔涔,这时程兼上前一步,道:“王在问话,阎相何以不语?”
阎永安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百官们各怀心思。这个程兼真不要命,居然敢吱声!阎相一旦发怒起来,啧啧……再看程兼,眉清目秀,面容沉静,哪有一丝动摇的模样,倒是透着一股憨气……
……这家伙,也太耿直了吧!
殊不知阎相就是拿这种家伙最没办法,正难堪之际,穆衢忽然笑了起来,紫眸微微眯起,道:
“唉,孤王以往都是听信阎相的,如今孤王想改头换面一番,做出成就,做出政绩,何以孤王能服从阎相,阎相却不能服从孤王了?说回来孤王难道不是一国之主吗?即便阎相是孤王之师,相即是相,也是孤王的臣子,你们说是不是?”
小子简直就是将锅扣给他头上来了嘛,这装得有模有样,阎永安差点就信了。
百官附和也不是,否认也不是,这两位都不敢得罪,踌躇不定挠破头皮之际,但闻程兼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王为一国之主,除却乱臣贼子,臣等哪有不服王上的?”
程兼一句话,引得大臣们纷纷咋舌,这下他算是将阎永安得罪了个彻底。
乱臣贼子四字,明嘲暗讽,分明就是在指阎永安嘛!
“好了好了!”穆衢马上站起,缓和气氛,“阎相今日都不太想与孤王说话,他是孤王之师,怎么也得敬三分,看在早朝时间已过,众卿散去吧。”
待到穆衢消失在侧门,大臣们立马撒开脚丫子作鸟兽散!
“可恶的小子,今日竟敢给本相来下马威!”阎永安躺在榻上,一旁丫头给他做腿部按摩,阎永安感觉一时热一时冷的,手中扇子停了又停,停了又停。
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阎永安沉默了片刻,问:“丫头,你说本相是不是老了,竟给那小子给欺负去了,本相看起来好欺负的样子么?”
那丫头抬头看了看,低头继续锤,“阎相正年轻呢。”
“呵呵……小嘴儿真甜。”阎永安狠狠咬了口苹果,“小子等下若还不来给本相赔罪,本相迟早玩死他!”
这时,一道人影接近帘边,阎永安一眼就看到了他,猛然起身,右手凝起真气,那人硬生生被他吸了过去!
阎永安显得十分暴躁,问:“阎先,小子还未来么?!”
对方一身紫衣,头戴黑色的儒巾,看上去吓得不轻,浑身发抖,低声道:“回、回阎相,王应是快到了……”
话声刚落,只见门外传来侍卫高喝——
“王上驾到!”
阎先被推倒在地上,颤巍巍地爬走了。
穆衢一踏进就觉察到气氛不对劲,帘子一阵晃动,阎永安睁开眼就看到顶上穆衢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登时就恼了,瞪了瞪眼,翻了个身。
“阎相今日心情不好么?是不是孤王来得慢了,怠慢了阎相?可是孤王要处理的事务太多,以后不能每天私下来看望阎相了。”穆衢一边说着,一边坐在墙边的太师椅上。
阎永安眯了眯眼,道:“小子,老实告诉本相,你在打什么算盘?”
“哪里敢呢?在阎相面前玩小把戏,孤王也是自取其辱而已。”穆衢微微笑道,“近来孤王走遍青兽,无论做了什么都感到无趣,所以想试试当一位贤君,阎相不觉得很有趣么?”
阎永安脸色一沉,目光如刀:“若你想要的与本相所要的冲突……”
穆衢不紧不慢地答道:“孤王会掂量,从阎相这里学来的一切,是否足以推陈出新。”
“呵……无论你怎么作为,终究不会成为本相的对手。”阎永安眯起狭长的眼,“说吧,那个叫殷策命的小子,究竟什么来历?”
穆衢道:“据目前的情报,他好像是荒境奴隶场逃出来的奴隶,思敏善谋,悟性极高,孤王是惜才之人,固然不会放过如此人才。”
阎永安伸出食指,在空中虚划,“你最好让他认清局势,否则本相会将他清理掉。”顿了顿,又道:“还有,那个程兼,本相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穆衢想了想,道:“程兼只是性情朴直,对形势并不了解,不足以造成威胁。”
“是吗?”阎永安忽然坐起,直直望向穆衢,“你这次回来,总是逆着本相的意来办事,可是翅膀硬了,想自己飞了不成?”
穆衢叹道:“孤王也想成为独当一面的王啊,总不能老是在阎相的庇护之下,万一您老有朝一日提早去了怎么办?”
“臭小子……竟敢咒本相!”
“不敢不敢,孤王是来赔罪的,惹得阎相不开心了,孤王愿受罚。”
“呵呵,让国主受罚,岂不折煞了本相的老命?”阎永安撇撇嘴,“江夷的事,你还没向本相报告呢!你可是打算解除禁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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