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现下,雪鸢便假意听从了张妈的劝告,一方面是为了止住了她的唠叨,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宽她的心。
张妈听到雪鸢如此说,也就略感宽慰些了,况且她也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能够证实这二人的确感情非比寻常,无非也就是道听途说,捕风捉影罢了。
雪鸢想着张妈刚刚说锦衣卫冷血凶恶,又好奇的问道:“张妈,既然你这么不看好这在锦衣卫当差的人,视他们为洪水猛兽,那为什么对我二师兄却另眼相看呢?他每次来这茶楼的时候,你不是都与他有说有笑,甚是融洽嘛?”
张妈回道:“你二师兄和那些人不一样的!”
雪鸢又是不解的问道:“如何个不一样?”
张妈哑然了片刻,试了拭额头的冷汗,与她道:“这,这个,你这二师兄从小长在魏府,是魏府的人看着长大的,自然是知根知底,自然是与那些陌生人不一样了。”
雪鸢想了想,张妈这么想,也不无道理,人对于自己熟识的人自然是要放心不少,相反,对于陌生人就会颇多提防,这也是人之常情。想到这,她也就认同的点了点头。
张妈见她已经被自己搪塞过去了,就继续说道:“小姐,我看你二师兄对你真心不错,这京城是什么地方,花红柳绿,纸醉金迷的,你二师兄来了这两年,一直还是一门心思的扑在你身上……”
雪鸢听她越说越没谱,连忙打断她道:“哎,成玉约了我一块探讨戏文呢,我赶紧去了啊。”说着,她捏了裙摆,抬腿就走。
张妈在她身后喊道:“小姐,我看那孙公子也不是很合适……”
得了,张妈这是看谁也不合适,还就偏偏相中这赵挽成了。雪鸢还一直纳闷,师兄到底有什么魅力,把她张妈迷得是五迷三道的。
这日傍晚,霍焰,郑言再加上赵挽成一同来这茶楼用晚膳。
话说这郑言是个爱喝酒的,素来有晚膳饮酒的习惯,他总嫌弃这茶楼的酒不够劲,因此平时倒是很少和这霍焰还有赵挽成一同来这茶楼用晚膳,而是另寻个酒家,喝个痛快。
这几日,霍焰因为嫌这赵挽成“话痨”的毛病愈发让人心烦,只要有他在,自己连一句完整的话也和雪鸢搭不上,因此就特意邀了这郑言来,乃是为了“克制”这赵挽成。需知这郑言也是个能说的,这叫“以毒攻毒”。
霍焰第一次邀这郑言一同吃饭时,郑言还纳闷,霍大人平日里没什么大事也不爱撺掇个饭局,酒局啥的,最近一向平静无事,这霍大人此番相邀,又是为了哪般啊?
后来,他去过一次后,就明白了,霍大人这是和赵挽成的师妹暗生情愫了,怎奈赵挽成这个“话痨”总是横插一扛,横加阻拦,无故坏了人家的好姻缘。
这郑言想着霍大人也到了二十六岁的年纪了,也正经该娶房妻室了,先前和那教坊司的凤雨钗乃是一段孽缘。郑言当时还犯嘀咕---霍大人此番被这“嫖子”坑苦了,不会再生出什么心病来,从此断了红尘吧。如今瞧见他又有“走上正轨”的意思,而且这姑娘当真瞧着不错,虽说不是世家千金,好歹也是商贾之家出身,且教养良好,和霍大人看着也是郎才女貌,甚是登对。
想到这,他就觉得无论如何得帮一把霍大人,不为别的,就冲着人家平日里拿自己当弟兄看待的情谊,怎么说这回也得搭把手。
再者说了,宁拆十座庙,还不破一桩婚呢。赵挽成此番这坏了弟兄姻缘的行径,那就是十恶不赦,自己岂能坐视不理。
待到这郑言第二次跟着霍焰和赵挽成来这茶楼用膳,他心下已经有了谱了。一上来,他就叫小二上酒,一杯接一杯的给这赵挽成灌酒。他知道这赵挽成的酒量,远远不及他和霍大人。这小子就是个“花架子”,经不住“真灌”。因此酒过三巡,这赵挽成就有些微醉了,眼前这人影都是好几个,晃晃悠悠的,少不得就拿手撑着头,胳膊肘杵着桌面,此时也再不能像往日那般巧舌如簧了。
雪鸢会意,向郑言点头道谢。
郑言与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和霍大人先走,这赵挽成就由他照看。
哪知道雪鸢与霍焰刚刚起身,意欲一同离去,张妈就飘然而至了,手里捧着一盘刚做好的糯米糍,拿给他们尝尝。
雪鸢拿了两个,一个给霍焰,一个自己留着,然后对张妈说道:“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张妈,您先用晚膳,不必等我了。”
张妈赶忙拉住雪鸢的衣袖说道:“小姐啊。这都到傍晚时分了,您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还只身往外跑,成何体统啊,再说也不安全是吧?这论理说呢,有你二师兄在这,若是由他护着您,那自然是去哪里都没有问题的,可是这小子竟这样不中用,几杯猫尿就软塌了。”说着,她还恨铁不成钢的脚下踢了这赵挽成一脚。
赵挽成一个激灵起身说道:“怎,怎么了?今天不行了,改日,改日咱们再喝。”
张妈甚是愤愤的瞪了这赵挽成一眼,又望向雪鸢,与她道:“既然你二师兄今日是不行了,如若小姐执意要出门,那少不了我这个遭人嫌的婆娘就跟着小姐去一趟吧。”
雪鸢想到自己与霍焰所到之处,后面都有这张妈如同猎犬一般紧密跟随着,顿时什么美感都没了。
她赶忙软语道:“张妈这是哪里话,哎呦,这天色确实不早了,怎么好还劳烦张妈为了我劳碌一番呢。我还是,还是不去了,今日就在这茶楼用晚膳就甚好。”
于是雪鸢与霍焰二人又灰溜溜的就了座。
这饭席间,张妈对这霍焰可是一直没客气,先是别有用心的问了霍焰一通家长里短的问题,再是含沙射影的数落一通他的“不安好心”。
虽说张妈的话说的都很隐晦,但是明白人一听就能知道她这是对霍大人有很深的偏见。
于是那一段饭,雪鸢和霍焰都吃的很是窝心啊。
雪鸢一心想帮着霍焰说几句好话,怎奈若论巧舌如簧,讲大道理,她张妈的功力那是要甩她好几条街呢。她是刚说了半句话,甚至是刚开了个头,她张妈已经是好几句话顶上来了,直把她说的面红耳赤,大气不敢出。而且她张妈的杀手锏那便是---搬出她娘亲魏夫人,只要搬出魏夫人,不怕治不了她。
雪鸢心想着自己早就知道这张妈是自己的克星,是来降服自己的,只是没料到在自己的姻缘之事上她也要横插一扛。
此时她面上故作镇静,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她想着:为何这些和自己亲如骨肉的人偏偏要对自己的姻缘横加阻拦呢?
这顿饭吃到最后,赵挽成的酒也醒了不少,又恢复了他的“话痨”本色,再加上张妈在一旁隐晦曲折的旁敲侧击,这雪鸢和霍焰二人别说是相互交谈了,就连头都不敢轻易抬一下。
郑言见了霍大人这番“委屈”的形容,打心眼里替他抱不平,想这霍大人平日里在这锦衣卫那是英明神武,气宇不凡,如今竟被一个市井妇人说的是“英雄气短”,真是呜呼哀哉啊。
52书库推荐浏览: 辛四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