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个棋子,不是斥候。”闻人零华笑道,“二哥你可是问错了人。”
“你也不知道么……”闻人姿月多少有些失望。
“凤家的规矩,后宫不得干政,难道二哥你不知道?”闻人零华道,“我只是一个住在深宫的女人,再怎么受宠,也只是很多女人的其中之一,我是不会知道的。”
“是我……问错了人。”闻人姿月黯然,却又无可奈何,“那么,告辞了,贵妃娘娘。”
“来人,送闻人将军回府。”闻人零华又恢复了高贵冷艳不可侵犯的贵妃模样,侍女们起身送闻人姿月回去,根本不敢抬头看闻人零华。
闻人姿月有些失望,他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喜怒无常,上一刻还笑着,下一刻也许就举起了刀。小时候自己有看不完的书,练不完的武,根本没时间去关心这个总是低着头的小妹妹。直到她嫁给凤彻,出嫁的那天,大红的嫁衣鲜艳灿烂,他才发现,那个女孩已经这么大了,自己居然没注意过。
然而自己这一次注意,也就成了最后一次。她嫁给了凤彻,一入宫门深似海,自此便与闻人家没了什么关系。
零华说的没错,时间真的过的很快啊。彼时年华尚浅,谁能料到今天?
而他不知道,他身后的零华,一直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紫色的眼睛里水气氤氲。悲伤像是流水般淌过,悄无声息,就淹没了所有人。
她回到梳妆台前,轻轻拔下发簪,黑色的长发流泻下来,长长的直到腰际。她拿起描金玳瑁梳子,轻轻梳理着这一头墨玉般的长发。
“一梳梳到头,鸳鸯振翅生生同游……”
记不起是什么时候学会的童谣了,居然至今还记得。
闻人零华走到窗边,又看了一眼,闻人姿月的背影早已消失。
其实……他跟自己一样,都是寂寞的。
闻人零华轻轻笑起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二哥啊二哥,如今,我又能如何呢?凤彻他纵然有千般不好,在我眼里,都是好的。因为……我爱他啊!”
她收起一切表情,接着吟道:“征夫怀往路,起视夜何其?
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
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诗出自汉代无名氏《别诗》…歌谣那句是我自己编的…
☆、第 27 章
初秋的夜空很干净,星星洒满天空,像是黑漆盘子里的银色砂糖。
归海博雅看看身旁熟睡的白喜,觉得这真是个奇妙的女孩。
他见过很多女性,雍容高贵的公卿夫人,老态龙钟的洒扫嬷嬷,娇蛮任性的贵族小姐。但是,眼前的这个女孩,给了他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她……简直不像个女人。她可以喝最烈的酒,说起话来像男人一样直爽,挥起刀来干净利落,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甚至,她可以像现在这样,睡在野外,天为被地为席,丝毫不为苦。
但当她看见一朵漂亮的小野花,或者抓到一头可爱的小兽的时候,她又会很开心的笑,那个时候,她是个快乐的美丽的女孩,有着难以言喻的容光。
真是个有趣的人。归海博雅看着星光下睡着的白喜,觉得自己这样贸然与她一起出来,其实并不后悔。
璋玥这个妹妹,自己早在心里认下了,不论如何,都是会倾尽全力去找的。
可是,当白喜问自己去不去的时候,自己为什么那么容易就答应了?那不过是两人的第二次见面而已。
直到现在,他都找不到答案…
东方渐渐发白了,星星们隐去,新的一天要来了。白喜睁开眼,伸了个懒腰,看看旁边的归海博雅:“哎?你起的真早啊。”
“嗯。”归海博雅点点头,“咱们接着上路吧。”
白喜也不说什么,二人简单梳洗一下,又接着向前走。
“归海博雅,你这名字可真长。”
“嗯。”
“这一路若是没什么事,估计咱们再有十天就能到风国。”
“哦。”
“焰荼应该还在路上吧,不知道她收没收到我的消息。”
“诶。”
……
两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了一路。归海博雅显然不是个善于聊天的人,一路上的话少得可怜,但是白喜居然毫不在意,她有她自己说不完的话,似乎根本不求有回应,她只是想说而已。
就这样,两人终于在傍晚时分找到了一个村子。白喜欢呼起来:“终于有床可以睡啦!”
归海博雅看着她孩子一样的笑容哭笑不得——她没发现周围的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了么?
只是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这些目中,隐隐夹杂着别的东西。
他们找了一家看起来干净的客栈住下了。从进门开始,一直到回到房间,归海博雅一直觉得很难受,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好像……被人时时刻刻盯着一样。
这家客栈总共三层,每层按金木水火土分了五间。他和白喜分别住在二楼的木和金。白喜似乎没注意到什么,一直很开心。吃饭的时候想要喝酒,被归海博雅拦下了。
早听璋玥说过,白喜最喜欢喝酒,但酒量极差,基本就是沾酒就醉。白喜的养父,风国鼎鼎大名的闻人将军本不好饮酒,但因为白喜所好,所以有一个极大的酒窖。
归海博雅想起白喜被告知“不可以喝酒”的时候失望的表情——简直是一只没有鱼吃的小猫嘛。
想到这里又笑起来,周围那种不安的古怪的感觉,似乎少了一些。
……
“啊!!!!”
凄厉的尖叫如同刀子划破寂静,归海博雅自睡梦中惊醒,急忙穿衣下床,出门去看发生了什么。刚一开门就见白喜也在门外,同样是刚睡醒的样子。
见他出来,白喜冲他点点头。两人一同悄不作声地下楼,刚刚那声喊,像是从客栈后院发出的。似乎是个男人,那喊声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极度的痛苦。在这样深沉寂静的夜里,这声尖叫让人心里不由得发毛。归海博雅看看身旁的白喜——那丫头根本没有“害怕”的表现。
归海博雅对白喜的认知又多了一些,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两人向后院走去,走着走着,归海博雅拦住了白喜:“不对劲。”
“什么?”白喜迷茫的看着归海博雅。
“这客栈里,除了咱们,没有别的旅客。但是,客栈老板和小二都在,为什么这么恐怖的尖叫响起,伙计们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有咱们过来看,太不对劲了。”
“也许是吓呆了不敢出来,也许……”白喜的心慢慢沉了下去,“这尖叫,就是他们弄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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