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与此同时,重华抽出了腰间的长刀,架住了女孩的劈砍。十岁的女孩,却有极大的力气,青空所在的船往下直直沉去。女孩一击不成,又借下落之势,双脚一伸,两根尖刺从她鞋尖探出,她此时还架刀在重华刀上,腿长刚好够到重华胸口,那两根尖刺直冲向重华。重华撤出左手,一把握住女孩纤细的两只脚踝。女孩双腿被制,竟是丝毫不乱,往左一沉,刀锋又向重华右侧腰间砍去,重华猛一发力,拽着女孩双腿,生生把女孩扯开。女孩一咬牙,出手又砍,却是砍断了自己的双腿!
那两条纤细的小腿从中间断开,女孩“扑通”一声落入水中,原本幽深的河水登时血红一片。重华扔掉断腿,却见脚下要寒光一闪,一截刀尖自船底刺出,他低咒一声,也要把刀向下刺去,却被青空拦住,两人跳上两边船舷。青空自袖中取出一只青玉瓶,拔开瓶塞,一股淡紫色液体自瓶中流出,倾注进河水中,船周围的河水立刻沸腾翻滚起来。只听一声响,女孩破水而出,原本清秀的小脸上全是可怖的水泡。她又一次高高跃起,还未下落,却见一枚浅棕色的东西直直射入女孩眉心。
那是青空手中的桃木剑,说是剑,实际只有她半只手掌大小,更象是一枚玲珑的飞镖,桃木剑末端连着一根细细的链子,由蓬莱银打造,坚硬无比。女孩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直直坠落到船上。青空拽着莲子收回桃木剑。只见女孩尸身迅速腐烂,皮肉模糊,散发出阵阵恶臭。
“是控尸术,这具尸体受人操控了。”青空拿着重华的长刀,一翻女孩大腿,只见大腿根处有一个三指宽的伤口。她叹息道:“原来是把刀藏在了这里。怪不得她力大无穷,又能亲手砍断自己双腿,尸体毫无痛觉,要杀你的人还真是费尽了心思。”
“真是麻烦。”重华邹紧了眉。
他们身处闹市,此时经过一番打斗,商贩行人早已逃得所剩无几。远远的,只见几艘船向这边驶来,船上大旗赫然写着“虎威卫”三字。
“连禁军都出动了?”青空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要杀你的那个人实在是聪明,算准了在闹市杀你,就算失败,百姓也会去报官。东都城里公然持刀行凶,这自然是归虎威卫管的。到时你的身份便无从隐瞒,风国国君隐藏身份出现在楚国都城中,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的确很聪明。”重华居然笑起来。“可有一件事,我打赌那个人一定不知道。”
青空会心地点点头,不再说话。血腥和腐臭弥漫在空气中。
明月夜,杀人场,青空觉得有什么东西,一步一步,缓缓逼近了。
“失败了?”
黑暗中,只能听见风吹动树叶的声响,像雨滴坠地那般纷乱。一个银发的女人站在树下,黑暗中看不清她的容貌。
“属下无能。”
她对面站着一个男人。男人很高大,却瘦得出奇,袍子穿在他身上晃晃荡荡。男人恭敬地低着头,“那个女人居然懂得伏妖之术,属下没有想到。”
“没事。你可以退下了。”女人摇摇手,语气中有一丝疲惫。
男人垂着头快步离去,他几乎不相信自己这么好的运气,在摘星楼中未完成任务的杀手从来没有活下来过。
但很快他便知道自己错了,一丝凉意渗透了他的脖颈。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的头颅便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女人依旧站在原地,她手中拿着一柄比她还高的巨大镰刀。此刻镰刀上沾满了粘稠的鲜血。
从起身,出刀,再回到原地,这女人似乎只用了一瞬。她的动作快得无法让人看清。
“其实我不想杀你。你的控尸术可谓当世无双。”女人看着地上的尸体,似乎有些惋惜。“可是那女人凭借尸体便可找到你,我不想冒这么大的险。况且我找到了更好的人替代你。”
“你就安心地腐烂吧,像你操纵的那些尸体一样。”女人说完这一句,转身离去了。地上男人尸体的血还在流,但黑暗又归于寂静,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在树枝之间,有一双眼睛闪着绿幽幽的光。
那是一双猫眼。方才女人发现了它,却只当它是无家可归的野猫,不予理睬。
猫儿轻轻跃下树枝。它看起来很胖,动作却意外的灵活,月亮从乌云中探出头,照在猫儿的一身虎纹上。猫儿围着尸体转了两圈,有舔了舔尸体的血,喵喵地叫了两声。
它笑了起来。
一只猫,像人类那样,轻轻的笑了起来。
☆、第 5 章
如果没有遇上那个男人,现在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炽烈的阳光下,白喜咬着烤肉串,无端想起了这个问题。但随即她又笑起来,如果再选一次,自己仍会送那个男人的吧。
她转头去看身边的无忧:“无忧,你喜欢过人么?”
“哎?”无忧显然还未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此时听白喜问他。想了好久问道:“你问男人还是女人?”
白喜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道:”随便吧。”
“嗯……等我想想……”无忧歪着头,很认真地说:“啊……厨房的张妈,守门的小四小五,香云,樱桃,兰铃,阿望,还有后院的小黄小黑小白花花……”
“停!”白喜觉得头有点痛,”什么……小黄小黑小白花花?”
“是后院养的猫狗。”
面对这样天然呆的少年,白喜感到有些无力。现在她很难把眼前的孩子和方才那个风情万种的娈童联系到一起。同是一个人,差别也太大了……
“无忧,你刚才趴在闻人身上的样子和现在差很多啊……”
“那是工作,我是很敬业的。”无忧道。
这样的敬业……看着无忧认真的小脸,白喜忽然笑起来:“你和璋玥那家伙有些像呢。”
那个小丫头也是这样,总是这么认真,却时不时的犯傻。
“哦。”无忧不知道璋玥是谁,但他很乖巧地没有问下去。
事实上,白喜和无忧走在大街上很显眼的。清秀的少女和艳丽的少年相谐而行。而且少年明显衣冠不楚身上红痕处处……
一路过来无数人冲他们指指点点,白喜只当没看见。而无忧似乎被刚才闻人和凤林致吓得不轻,一直恍恍惚惚的。白喜好久没这么肆无忌惮的逛街了,反正不论买了什么都有钱付帐。正玩得高兴,却看见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咱们又见面了。”秦朗眯着眼笑起来,但他看到白喜身边的无忧时愣了一下,“这是……”
“我弟弟。”
“闻人将军什么时候有了儿子?还是这样……”秦朗的后半句话咽了回去。无忧则睁着一双大眼迷茫地看着两人。
白喜没料到秦朗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后来又想,闻人是这家伙的顶头上司,他会知道也是理所当然。她哼了一声,把无忧往自己怀里一带,道:“不用他,是我自己收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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