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族_淮西【完结】(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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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老大到底回家没有那,别回头孔小刀没找着,她再丢了,他好想哪位过路神仙赐他一身翻墙上房的本事,哪怕去叶老大家里瞧一眼也成呐!

  此时抓心挠肺的吕二口并不知道,正有一位好心的神仙替他潜入叶长安家中,得出的结论便是,叶长安尚无归家的迹象。

  十五将至,夜色却昏暗异常,本该萤亮的满月像是被什么糊住了脸,不肯露出半分,一个几乎可以没入暗夜中的身影,巧妙迅捷的躲避着夜巡人的耳眼,在常乐县算不上宽广的坊市之间穿梭。

  当大部分坊市都归于寂静的时候,文庙坊中的许多货栈邸店尚有灯火,明日便是庙会,商人们都赶着各自准备,且胡商不太受夜禁的限制,街上偶尔还能见几个醉酒胡商的身影,巡夜武侯亦不会在这几天与他们为难。

  对于巡夜的武侯而言,一年之中,除去上元节那几日不必夜禁,也就只得庙会这几日偷闲,象征性的在大街上走走,有些比较造次的,甚至还会喝几口薄酒,皆睁只眼闭只眼。

  有两个小武侯颇为闲适的边走边聊,依稀瞧见街头处过来一个胡商,此人不似其他胡商东摇西摆的醉熏模样,正向他们走来。

  两个小武侯不自觉的收起散漫的姿态,仔细盯着不慎分明的身影,随着距离不断缩短,他们同时感到一股莫名的冷意。

  “叨扰二位武侯,敢问甲昌货栈如何行走?”

  这胡商的汗话意料之外的标准,但靠近之后的压迫感也同样让人心生畏惧,明明言语客套,却并不能叫他们放松半分。

  待胡商走远,俩人才松下心神,其中一个武侯疑惑道:“此人来的方向是不是有些奇怪,那个方位好像没有什么邸店货栈吧,他……”

  “嘘……少管闲事的好,走了走了,只当没瞧见罢。”

  两个武侯暗搓搓的走开,叶长安从暗影中出来,看了眼甲昌货栈的方向,悄声跟了上去。

  正文 008暗夜行

  甲昌货栈是文庙坊内数得上的大货栈,位于坊西僻静之地,此时灯火通亮,尚有运货的佣夫进出。

  一个领头模样的人在旁督促道:“快快抓紧些,天亮前,所有东西都要准备好的!”

  叶长安躲在离货栈不远处的茶棚中,茶棚几乎四面空旷,遮挡的十分勉强,她仗着胆子大对地形熟悉,不怎么担心被发现,而且从这里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货栈的一举一动,冒险也不在话下。

  她之所以会跟到此处,不光是因为方才那个行迹可疑的胡商,还因为瞧见了熟人。

  叶坊正在的时候,常与胡商往来,其中有一个姓康的胡商,叶长安对他很有印象,她小的时候对胡商十分好奇,曾经偷偷跟在她爹后面想见识一二,后来被她爹发现,便干脆引她去见了面,当时她还唤过他康叔。

  而这位康姓胡商,此时便在货栈内里的隔间中,透过一扇只用来透气的小木窗,叶长安瞧见他正在与人问话,此人正是钱三,还有方才那位形迹可疑的胡商亦在其中。

  钱三被吊绑在墙边,形容狼狈,看样子像是睡梦里给拖起来的,连外衣都没有穿,没用严刑拷打就已经吓破了胆,有甚说甚,“我就是一跑堂打杂的,都是爷,人家请我行个方便,我哪敢怠慢啊,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康怀义欺身上前扼住钱三的脖子,明显失了耐心,“少跟我装糊涂,他跟你打听什么了,别以为没人瞧见你们勾肩搭背的说话!”

  钱三刚开始的时候尚还抱有希望,以为不过是群胡商,大概是孔小刀进去房间的时候露了什么马脚或是惹了他们不高兴,西域来的这些番邦蛮子最是疑神疑鬼,生怕叫汉人算计了去,这才绑了他来打听话。

  他咬紧牙关死不承认,料想他们也不能奈他如何,何况钱三也确实不知道孔小刀要作甚,最多就是隐瞒了他打听过康姓之人的事,毕竟可能的情况下,他并不想得罪孔小刀。

  但是眼下钱三发现自己想的太简单,先不说扼在自己脖子上的这双手下了多大的狠劲,单是坐在一旁默不吭声的那个胡商就足够叫人心生冷意。此人打进门起,就莫名的叫人生畏,身上散发出来的阴戾之气,绝不是普通胡商该有的。

  钱三很快就喘不上气,那前所未有的恐惧与绝望瞬间就侵遍全身,窒息的痛苦让他深切体会到了生死的残酷,他丝毫不敢再怀疑对方的杀心。

  “怀义,不要在这种时候生事。”

  就在钱三差一点要绷不住的时候,另一个胡商忽然开口,康怀义松开了钳制,钱三被呛到喘不上气,脑袋一片空白。

  康怀义甩手转身,与同伴用夷言交谈,“昨天有个汉人小子混进我们的房间,今日早上,他再次鬼鬼祟祟的出现在邸店附近,被葛荣发现扣押住,却是问不出什么来,若非怕惹事,早便去他们家中灭口了。”

  “你们被认出来了?”

  康怀义面露凶狠,“恐怕是的,我来过常乐县几次,有人认出我也并不稀奇,况且早年的时候,我与姓叶的丫头照过面,虽说小孩子家家的闹不出什么大事,但是谨慎为上,我总有不安之意。”

  “你是想说,葛荣对那个丫头有庇护之心?”

  康怀义一怔,正待说些什么,外头忽然传来一声惊呼,“什么人!”

  原本坐着的那位胡商,离弦箭似的冲出货栈,好似一只随时准备袭人的头狼,果断又迅猛的冲在所有人之前,几乎是眨眼间就站在了叶长安躲避的茶棚跟前,暗夜中一双眸子铮亮阴鸷,几乎不曾把茶棚看穿。

  叶长安便躲在离之最近的一家院墙后面,心提在喉咙里,克制着呼之欲出粗气,此人速度之快超出她的预料,杀气之浓烈几乎要冲破这层不堪一击的土墙,若非她反应迅速,这会大概已经没命了。

  她唯一可以依仗的便是这些胡商不敢在百姓宅院里公然惹事,如果他执意要抓她,叶长安不见得有胜算。

  僵持的时间十分漫长,叶长安可以感觉到扑在墙面上的眼神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他似乎是在衡量,衡量她的深浅,如果她抵抗不住,自然会露出马脚,所以叶长安唯有让自己镇定,哪怕咬碎了后槽牙。

  近半刻的时间,胡商方离去,叶长安不敢轻举妄动,仍旧在原地躲藏,她心里非常清楚,人虽然是走了,却不见得有放过她的意思。

  康怀义迎上来,看向叶长安的方向,蹙眉道:“算他命大,您可猜得出是何人监视?”

  “派个人去把他放了,至于能不能活到天亮,就看他的命。”

  康怀义顿时明白,这是准备引线钓鱼了。

  “吩咐诸人,皆要谨慎小心,常乐县里头恐是藏了高人。”

  高人?康怀义看着他晦暗不明的脸,心中不无纳罕,他们此行做足了准备而来,并未得到任何消息,能有谁提前盯上他们呢?

  钱三被泼了满身的酒,由一个胡商佣夫押解着扔到一处僻静街角,那佣夫遵循上命,将钱三打晕,并把一只半空的酒壶塞进他手里,是要做出一副醉酒倒在街边的样子,钱三只着单衣,还尽数被酒水浸湿,夜里气温骤降,冻死是迟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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