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衣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顾卿言豁出去了,大声道:“沈无衣,你要是不听,我就出去喊,从早到晚的喊,让整个山谷的人都听到。”
万万没想到,堂堂王爷竟然变得这么无赖。
沈无衣不想理他,可是他竟然真的放生喊了起来:“娘子,我想你,我爱你!”
“嗤……”
门外一声没憋住的闷笑,大概是守在外面的暗卫。
沈无衣恼怒的转回身,可是她一个迟疑,顾卿言又没脸没皮的喊:“娘子,我……唔……”
剩下的半句没有出口,因为忍无可忍的沈无衣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看着她气恼的样子,顾卿言却笑弯了眼。
手心一阵湿濡,好像有柔软的唇瓣在悄悄地偷吻她的手心。
这登徒子!沈无衣没好气的抽回手,不耐烦的问:“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等了那么久,终于能再次碰到她了,哪怕只是这么短暂的手心的接触,顾卿言心里也挺满足的。
所以看着他一脸陶醉的时候,沈无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她刚抬手想要甩他一巴掌,顾卿言就哼哼唧唧开始闷哼:“我的手好疼,背也疼,五脏六腑都疼,沈无衣,你是大夫,你看我这伤还能不能好了?”
沈无衣翻着白眼,却没有真的甩下来。
顾卿言瞅着她想走又担心自己闹幺蛾子的脸色,维持着笑嘻嘻的样子,心里却暗暗放下了一块石头。
他来了这么久,沈无衣是个很敏感的人,绝不可能真的一点都察觉不到他的心意,她只是不愿意理会他迟来的示好而已。
她其实是在无声的拒绝他。
刚才她一直在说九芝草,也是并不想给他说别的话的机会。
也所以,他要直接的喊出来,强迫性的让她听,他有一种直觉,如果这次被她拒绝了,赶走了,她就会彻底放下自己,真的嫁给那个阿真,过上没有自己的日子。
她也许可以,可是他怎么能忍受?好在,她脸皮还是很薄,不想跟着自己丢脸,也依然心软善良。
他如今只能好好利用自己受的伤,把娘子追回来了。
顾卿言按着受伤的地方,戚戚苦苦的道:“无衣,我可能要死了,有些话要是不说,怕是再也不能说了,你就听我一回好不好?”
沈无衣:“……”
第40章:江湖两忘吧
沈无衣揉着额角,奈道:“你说吧。”
她终于松口了,可是看她无奈的忍受自己的样子,顾卿言却不想闹下去了,跟她这样平平静静的坐下来说话的机会,太少了。
而到现在,他都在让她忍耐自己。
顾卿言不再笑闹,撑着身体坐正,慢慢的看着她:“无衣,对不起。”
沈无衣一顿。
顾卿言:“这话迟了三年,伤害了你三年,我知道,就算说一万次也太轻飘飘了,可是,我还是要说,对不起,无衣,娶了你之后,我对你做过的所有的事情,都伤害了你。
我说出来,不是为了祈求你原谅,只是因为,这是我欠你的……虽然我欠你的,其实远不止这么多……”
沈无衣慢慢背过身去,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她才道:“不用道歉,如你所言,你对我造成的伤害,就算道歉了,也于事无补。
只是,既然如此,我们就放过彼此吧,你有你的新王妃,我也有我的生活……”
“没有,”
顾卿言打断她,“我没有什么新王妃,从娶了你到现在,到我死的时候,我都只有你一个王妃。”
沈无衣忍不住想要冷笑:“顾卿言,是不是在说笑话?我走的时候,你和沈梨白的大婚就在即了。”
顾卿言声音添了几分愧色:“……是,但我没有娶她。
我的王妃,只有你。”
沈无衣没接话,暗卫的话加上他的话,她开始有点相信,这两个人是真的没有成亲。
呵,当年为了那个女人,他处处往死里逼他,结果他们这么容易就一拍两散,这样一想,她的命便是更加不值钱了吧。
更不值钱的,不是她的命,而是她连想都不敢想,用这一生,下一生,生生世世都无法救赎和挽回的她的家人的命。
心头不但没有释然,反而怒火升腾,沈无衣恨恨地道:“顾卿言,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你们分分合合嫁娶自便,只是我们沈家老老少少上百条人命,在你的眼里,不过就是你们玩闹的陪葬品吗?”
顾卿言本以为他没有娶别人会让她容易接受他一点,没想到她却更行愤怒,听到她说嫁娶自便,心里一阵不舒服,她提到沈家,他只能惭愧:“是我错了,但是,如果我能弥补我的错误呢?你会不会原谅我一点?”
沈无衣冷冷的笑:“我沈府上下的性命,你能弥补?嗤,你连我弟弟都不想放过,何必这么冠冕堂皇的说大话。”
顾卿言还想说什么,可是沈无衣已经不想再跟他说下去了,是她傻了,才会再跟这个灭了自己满门的人说话。
沈无衣手底下握成拳,霍然起身:“顾卿言,言至于此,你我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当年犯下的错误,我不会都怪在你身上,是我自己瞎眼在先,我自己的错,我自然会赎罪。
但是,从今天开始,你我之间就彻底划清楚界限,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不必再有任何交集了。
我先说清楚,沈梨白无论生病还是死亡,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以后不要再因此来找我。
你娶沈梨白也好,娶谁也好,我已经不是北齐王妃了,跟我也没有任何关系。”
她抬手制止想说话的顾卿言,断然道:“就这样吧,以后你我两忘,江湖再也不相见了,顾卿言。”
第41章:愿青灯古佛
天朗气清,月明星稀。
山谷深处,有一座衣冠冢,有一个人跪在前面久久祭拜,伏身不起。
谁也不知道,这座山里还有这样一个衣冠冢,这是沈无衣一个人悄悄地挖的。
从三年前她能从病床上下地的第一天起,她就开始拖着伤残的身体寻找合适的地方,找到以后每天都来挖,一点一点,终于修成了像模像样的衣冠冢。
建成以后,她每天都一个人来祭拜,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甚至阿真都不知道。
这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也是她心底不敢碰触的巨大伤口,三年了,依然血淋淋的。
午夜梦回的时候,他们甚至没有入过一次她的梦。
沈无衣叩首,轻声的问:“爹,娘,你们是还在怨我吗?连梦里,都不想见到我吗?”
“爹,娘,女儿不孝,不能帮沈府报仇雪恨,我今天……已经彻底跟那人说清楚了,从此以后,我不会再跟他有任何牵扯了。”
“以后,女儿一个人,永永远远的陪着你们,直到亲自到你们面前谢罪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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