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的是那君子品性的齐王爷么?
简直是地狱般的侩子手!
萧碧不禁瞠目,但看萧骐,他面无表情却气势逼人,高贵雍容却威严慑人,正直卓尔却不容一二。
“得令,老奴告退。”
临走前,黄嬷嬷又看了萧碧一眼,没有同情,反而庆幸。
这萧碧郡主并非皇族,不过是异姓王之女,却仗着什么“皇京第一美人”的噱头,天天在宫内宫外作威作福,老早有了裴世子这般好夫婿,居然还想着进宫作皇后!而在她侥幸入选秀女后,又对宫中众人百般刁难,没什么人能逃过她的毒舌数落。
如今,这嚣张的萧碧可终于落难了,俗话说,掉毛的凤凰不如鸡,搁浅的蛟龙不如蛇,何况她还不是凤凰呢!
居然还掉到了向来说一不二、手段高明的齐王爷手上,下场自然好不了!
真叫人解气!
老嬷嬷愉快的想着,嘴角上扬,快步退出营帐,心中急切,奔跑而去。
“碧儿可要为两位嬷嬷说情?”
一脸谦谦暖笑,端坐椅上的萧骐此刻一点也不像方才那随口一令便割舌耳斩人头的阎罗。
萧碧瑟缩一下,聪明如她已知今儿有萧骐在此,自己此次是如何也避不开了。
“王爷,您知道么?能嫁给持天,是碧儿此生最大的福分。”
微微一叹,美人萧碧,声似流水,温顺动听,婉转悦耳,娓娓道来,如歌如唱。
裴持天和萧骐听得不由一楞,前者内心五味杂陈,后者却若有所思。
萧骐又问:“既是如此,为何去选后?你该知道这么做,对裴世子伤害有多大。”
闻此萧碧嘲讽一笑,正要开口,忽而看见裴持天身后已然站着毫无声息的谷粼,她也是一脸高深难测的样子看着自己,心中不忿,美眸再次滴出双泪。
萧碧起身站起,纤指直指裴持天和谷粼二人,声泪俱下,“伤害?伤害?!王爷,你又知他们二人对碧儿的伤害有多大么?!碧儿自称‘本郡’不仅仅是为了父王‘立威’二字,而是想告诉裴持天,他既是心中无我,我心中自也无他!是他高攀我!是我委屈下嫁!是他负我!”
一听此言,裴持天和谷粼脸色各异,或白或青,萧骐也缓缓站起,看了一眼谷粼,缓声又道:
“于是,你就听信安王叔的话,装病向裴世子讨要碧血凤兰?”
“是!父王一直以为我贪慕荣华富贵,一直以为我心有所属,却只能守着绝世邂逅的约定。他心中不舍,便为我出了此计!他说若对持天说我中了红龙吐信,即可看他待我是否真心。而日后若真能得到碧血凤兰,其长生不老永葆容颜之效还能帮我留住持天的心。”
萧碧泪眼一转,盯着丈夫,笑得惨然,“裴持天裴世子,你知道么?还记得第一次装病那日,看着你着急的模样,我心中感动得一度以为自己日后真能成为你的发妻,你的唯一,而不是一个代替品,一个复仇工具!”
“碧儿,莫再说了,为夫送你去休息。”
裴持天脸色微变,抬手就要拉过萧碧,哪知被萧碧大力甩开。
“为夫?只不过拜了天地而已,你我是夫妻么?你我定下婚约已六年,试问你牵过我几次?若不是我选后未成,你感到着急,否则真会娶我么?”
萧碧说得恍惚,笑得凄惨,眼神涣散。
“持天,你既是心中无我,为何又要定下我,为何又要这般伤我……其实,持希方才说的对,我根本就是一个妖妇,总贪着别人的丈夫做着美梦,寡廉鲜耻,不守妇道。贪了粼妹妹的裴持天,贪了臻瑾的陛下,之后还会贪谁我也不知道。但我却知道一件事,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爱过我,包括与我拜过天地之人……萧碧二字,真是可笑……”
话音落下,众人之间一层薄纸被悄然捅破,气氛极为尴尬。
谷粼侧身低埋着头,难辨神色,萧骐瞥了一眼谷粼转而看着帐外日光,而裴持天脸色最不好,与萧碧对视着,眼神痛苦挣扎。
半响过后,裴持天先叹了一口气,“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便再相不瞒。娶你,确是为了复仇一事。”
“大哥……什么仇……”虚弱的声音响起,众人看去,床榻上的裴持希已经醒来,棍儿扶着他缓缓坐起。
裴持天看着弟弟,皱眉又是一叹,他最不愿的就是让单纯的弟弟知道此事,也不知他几时醒来的,此前的话又听去多少。
“大哥……到底什么事……”裴持希见兄长不答,神情半恼,粗喘着气,扯裂伤口又带来一阵阵痛楚。
“持希,你先躺下。此事说来话长,以后再说。”裴持天说着,上前便带弟弟回医帐休息,哪知萧碧突然伸手拉住他。
“为何逃避?事已至此,你还想瞒着谁?”她脸上满是讥讽,环顾帐内众人一眼,又道:“你一开始想瞒着我,但我跟了你那么久,根本不用查,猜也猜到了!后来你又想瞒着粼妹妹,但她那么聪明,后头又有幽冥殿替她撑腰,你手上半个情报网都听她的,她哪能不知道!现在,你又想瞒着持希?!裴持天枉你聪明一世,纸包不住火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么?”
裴持希一听,转头看向谷粼,怒道:“两面人,那老妖婆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谷粼一脸无奈,默默走到床沿,牵起裴持希的手,正要运气助他疗伤,却被萧骐一把抢过。
此刻的萧骐也没了以往的笑容,无言示意镖儿为裴持希盖上被子,拉过他的手腕诊断一会儿,便反握住输入真气。
谷粼只能一叹,皱眉看着裴持希,一字一字缓缓道出:“当年陶谷被灭,乃安王所为。”
裴持希一听,傻了眼,愣是难以反应,转头看着兄长,美眸空洞,脸色青白,脑袋里嗡嗡作响。
裴持天见之,心中一阵愧疚猛然袭来,“持希,莫要动气,为兄并非有意要瞒。”
“不是有意?咳咳,那你又是如何个无意法?!”裴持希怒极,转眸环看眼前这群人,心中不禁一阵自嘲,这件事他们全知道了,只剩他!
身旁的萧骐虽若无其事地为他运功疗伤,但此刻还能若无其事,他便是早就已知真相。想想也是,他是蠡园少主,还是当今齐王,世上本就没什么事能瞒过他的耳目。
床前的谷粼一脸为难,面露无奈,早已不是她此前泰山崩于前依旧安泰的表情,看样子她也是老早就知道,只不过事情因萧碧的出现提早败露在他面前。
最后看着被萧碧拉着的兄长,他的表情最为精彩,忽而亏欠,忽而难过,忽而无谓,忽而失落,没甩开萧碧的手,眼神直盯着弟弟,仿佛想说什么却终是无言。
裴持希一阵搜肠刮肚,却发现几乎没什么词能够形容兄长此刻神情。
或是因为陶谷被灭之事给他造成了极大阴影,裴持天本就爱藏心绪,其后更加难测心思,作为弟弟对其性格自是了解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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