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记得一些过往事。”常轩道:“情根已除,既已无情,不必自找烦扰。”
青止听闻只轻笑,没什么言语,看着四周起身道:“我暂且不愿回昧谷,想回故日房间一看。你留我几日,藏我几日,总是可以的。”年年复年年,自己总是想再看看那檀香小窗:“这几日过后,我便对你彻底情断,各安天命。”
“好。”常轩应道,还未起身,却见她转身看着自己,笑意甚浓,语却甚轻:“你念及旧事,七年间虽将昧谷逼至绝境,但未一时剿灭,此时也未伤我,多谢。”
“此后,便不必了。”
常轩见着她步步走离身边,重又将书卷摊于身前,指尖轻捻。今夜,春亭钟声过了几遍,自己也没甚睡意了。
燕子堂前过,红花吹一春。
“若不是您依然是那百龙涎用作身上香,我刚刚便要动手了。”青止不知眼前人微惊的面容,笑道:“九宸上仙近来可无恙?”这树根下,尚藏着好酒,自己不过刚将这酒挖出,在树下静坐的功夫,便有人来了这殿院。
“你着实太大胆了些!”九宸上仙一脸惊叱,回身指尖捏诀,顷刻间便隔绝了外界,才重又看她:“这是什么地方,仙界之人时时与你为敌,你进得来,如何悄无声息出得去!”她本欲寻常轩,却见院内林中有人静靠树边,自己好奇才寻来,万万未想到是自己已有七年未见之人。昧谷与仙界已是水火之态,青止一步不慎,在这容桑仙域便是万劫不覆。
青止托腮看她:“无碍,尚且有常轩保着我。”见九宸上仙袭地而坐,自己才将手中杯递过去:“当年我在容桑仙域埋下的,不过十几年,这酒就如此醇厚了。”
九宸上仙却是皱眉道:“常轩知道你来了此地?”
“昨夜我看他有些睡不着,聊了半宿。”青止却是将那酒坛递在嘴边,仰头尽喝:“九宸上仙是在担心我。”
九宸看着她微叹气,将酒杯放于脚边:“我虽与你无亲无故,可常轩毕竟是我的亲侄儿,自当是对你不同他人。你一别便是七年,我除了偶尔从仙界处得知你的消息,便再没见过你。你这七年,过得可好。”顿了顿又看向她的眼睛:“当年之事后,可还……看得见。”
“不太能看得了。”青止轻笑,抱着酒坛:“有一事一直忘了问您,九宸上仙当年想瞒着我的事情,可是九莽之事?”
“是。”九宸上仙点头,眼中疼惜:“那时你与小轩情浓,我不知如何与你讲。若早知你们最后落得如此,我应该早些让你断了那份念想。”
“九宸上仙怎么这样说,我与他落得如何了?”青止笑道:“此时不是甚好。”顿了顿又道:“当年是九宸上仙派人于昧谷告诉我常轩犯仄之事,我才知他为我……”叹笑:“一人独记,总比两人难相守好得多。”此事不可强求纠缠。
“我有一话想说给九宸上仙。”
“当年九宸上仙为他已得罪了长祺上仙,日日被困在这仙域。”青止看着她,淡淡道:“当年诛仙台一事您心中清楚,莫要走了老路。”九宸上仙妄想将过往种种之事真相告知常轩,长祺知后大怒。她亦提醒过华然,莫要与常轩多说过往仙界事。是她存着私心,不愿常轩再与仙界为敌,与长祺为敌,不慎间丢了性命。
九宸上仙看她脸色肃穆,摇头道:“我虽琢磨不透他在想些什么。但他这条命是常荃换回来的,我怎可不保。”
“九宸上仙此话,似乎有深意。”青止淡了语气,细细琢磨:“如何是常荃上仙换回的。”
“你听我慢慢与你道来。”九宸上仙闭眼将方圆十里内闭合:“此事,我不敢对外人讲。”
一云慢摇,一舟轻过。
“我如何与他说,他这上神之位,是长祺毁了常荃才……”九宸上仙眸有悲怒。她不敢与常轩说,是怕常轩此时不信自己,自己又苦于没有证据。
青止叹道:“那是禁术,是逆天之道。长祺太过狠辣。”此事她早因了爹知晓。怀中酒轻洒,落了一地清香:“我知道了。”
九宸上仙轻疑道:“什么?”
“常轩要来了,九宸上仙还是先走一步吧。”青止抬头淡淡道:“九宸上仙莫管此事了,也莫要与他提起此事。一步走错,上仙只能落得同你姐姐一般的下场。常荃上仙一仇,我昧谷自当一并向长祺讨回。”
九宸上仙起身,眉眼间尽是别样神色:“容桑仙域上仙已有两位成了昧谷的亡魂,当年剩下的二人,我必要除之。”
“是。”青止轻笑:“交与我便好了。”
“你可知道,你如此做,他只以为你是为昧谷在滥杀仙界之人。”九宸上仙不认同道:“他忘却前尘,不会因一个杀他同门之人手下留情。”
青止却是摇头,轻启第二坛裹着泥土的酒:“九宸上仙无需担心日后之事。若他要覆灭昧谷,便只能是我的剑下之鬼。我若万劫不覆,也必定要他同归。九宸上仙,在我们二人之间,还是多担忧他吧。”她知九宸上仙是好意,怕常轩有朝一日将自己诛杀。
“你若真下的去手,那这酒你就该任它化作腐泥,莫再寻它。”九宸上仙转身离去,地上草簌簌而响。
青止听闻轻笑一声,自顾自斟满,有虫落入便挑出,有叶飘进便喝个沉底。将发带解开,风起时白衣与三千绸发翻飞,徒留额间青花忽隐忽现。
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既见君子,乐且有仪。
菁菁者莪,在彼中沚。既见君子,我心则喜。
菁菁者莪,在彼中陵。既见君子,锡我百朋。
泛泛杨舟,载沉载浮。既见君子,我心则休。
有时再唱那一曲,甚觉温意。
常轩至林中时,尚是云霞余晖。自己静步而走,半跪将微醺之人手中酒坛放下,轻抱至怀中起身,转身离去。
“常轩。”青止向怀中微靠,手臂环绕他脖颈间,无意淡淡道:“你未曾忘我,可你对我也在再无情谊。”
常轩低头看去,见她睡意微沉,横抱的手臂紧了些,轻道:“是。”
远方君子远方雁,谁家云舟载水去。闲音、闲情,梦长快鞭打马回。
细洒冰泉,并刀破甘碧
细洒冰泉,并刀破甘碧 “你就吃这个。”青止将饭菜送入口中,皱眉硬咽:“花椒放多了,你尝不出?”口舌已成涩味,这粥也是凉的。
“有吗。”常轩看她皱眉,将筷子握起微尝:“我倒觉得尚可。”顿了顿淡笑道:“总吃不惯他人饭菜,只好自己下手。若是难吃,你便别吃了。”
“可你这里连糕点都没有。”青止挑眉:“你吃得下口,总不能我要饿着。”说完,将碗筷撂下,看着他道:“食材帮我准备些。”这饭菜,自己实是难以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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