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威胁我?”连清秋指尖攥着纸张,笑意温朗。
“是。”青止笑意深沉:“仙界将昧谷逼到此般境地,我总要逼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为我谋事,才能好过些,不是吗?”
连清秋将纸张置于半空,指尖擦火,片刻便烧了个灰烬:“成交。”
岂曰莫思,书一筏出云岫
岂曰莫思,书一筏出云岫
“氏秋来找过你了?”青止提着青梅糕在月色下笑看坐于姻缘木下的重华,将散落在地的酒坛扶起:“这酒太冲,我去端些清酒。”
“莫去了。”重华却拉住她,见她应了自己,坐于身边才放了手。
“你少有失态的时候。”青止将他脚边玉笛捡起放在怀里:“氏秋善战不善计,尚不明白昧谷此时的处境。今日好不容易见了一面,我就被她骂了个痛快。”顿了顿又道:“听说她也来找过你。”
“她骂我疯了,是不是也如此骂你了?”青止玩笑道。
重华将她发间碎花拂去,淡笑道:“没有,她只是问我,为何不能早些将你送走。”见她仍是那样笑着,眼中不可名状微漾:“我说,有些人还是放在身边,我才安心。”
青止伏在他腿上,笑意温婉:“你说的对。我这一生,去过很多地方,到了如今,还是在你身边最安心。”
“青止。”重华抚着她发间,声音低哑:“我曾想过将你远送,边兰城、漠洲,哪里都好。是我心有私意,终是将你留在了这昧谷,留在我身边。”风轻云浓,月光轻透:“你现在,想走吗。”
“不想。”青止轻叹,鼻尖清香微漫:“你曾经一无所有,我不能让你最后连我都没有。”
“重华,若是此次你我仍在,我们一定要去看京图洲日夜盛开不落的齐绝梅林,你答应我太多年了。”
“尔后余下光景,我陪你从大荒之北,走遍四方山海。再找一处如边兰城的地方,等大劫将至。”想想便笑问:“可好?”
“……”
“……好。”听时不过短短哽咽一字,明明应了自己,青止却抬头起身,指尖扶着他,眼神无措。就觉他掌间温热,片刻将自己拉至怀中,紧皱的眼眉埋在温凉颈间,手臂紧环,不落一言。
花下不负意,卿心绊卿人。
青止擦拭着手中面具,听着订鬼宫的影人在耳边低语一番,嘴角微抿。
语毕,就见那人微一躬身,手已抬起,青止须臾间便握住那人腕间,摇头道:“不是什么秘密,不必如此。”
“订鬼宫的规矩,莫敢不从。”那人轻声道:“还请姑娘放开属下。”
“听声音你不过豆蔻光景。”青止松开她,将面具放在桌上:“我指名订鬼宫影人来我昧谷送信,是因为这世间能避开醉半仙眼线的,便是你们订鬼宫影人。可我并不愿因此害一个人。”订鬼宫自有严苛的律令,影人终生只为其效劳一次,一次过后,必要自焚,以绝后患。
“你们宫主欠我两个人情,我可求他将你脱离订鬼宫,放置昧谷。”青止看着身前之人,将手中盒内一片金叶取出,递给她:“你若求死便随你。你若还想活着,这金叶你带回订鬼宫交与你们宫主,他自会知晓。但事后三天内你必须回昧谷,为昧谷效劳,此生不得离。你若私自跑了,这订鬼宫的规矩,你比我更清楚。”见她不语,青止将其放在桌子上,拿着面具起身步出房门:“若还是求死,便将金叶放在桌上。”
将门合上的瞬间,青止看着屋内笑道:“我羡慕你还有大好光景,莫不知珍惜。”
“你莫担心了。”青止看着枕在石桌上的顾梨笑道:“那日小小在常轩处偶然见了我追来,误入了崩狴。为救她我才将鬼罗之力注入她身,血气该是那时进入。托你送去的东西,小小吃上两次便无碍了。”
“我不是担心她。”顾梨抿嘴将身子直起:“你到底在想什么,无缘无故在仙界待了几日,又能安然无恙的回了昧谷。若非是常轩在其中保你,你如何能多留几日之久?”
“是去见他。”青止点头认道,笑弯眼角:“那又如何。”
“我便是想不通你去见他的理由。”顾梨看着她的眉眼却愈发紧结:“为什么去见他。”青止与自己不同,心细如发,尤其在关乎昧谷与仙界之事上,尚少情谊用事。她去见常轩,定是为了他事。
“此事……你莫管了。”青止见她急切,才敛了笑意淡淡道。
听闻此话,顾梨却是起了怒意:“我不管?常轩已将你忘了,他说杀你便可杀你,半分活路都不会给你留。你去那仙界干什么?只为见他?”
“自然不是。”青止笑道:“只是此事已过,又太过复杂,不好与你说。”今日叹方派人来言,知道仙界依然安好,既然如此,她那几日冒险守在仙域,便一点用也没有了。是自己心急了,那日应当听听他的劝告。便真是无路可退的下策,也不该将重华牵扯进来。
“梨梨,还有几日,你该离开昧谷了。”青止说此话时,身子却是向后退去,笑意盈盈的将在一侧酣睡的云子捉到自己身前挡着:“我这昧谷还有太多事要处理,容不得你在这里胡闹。九川我已派人通知,到时会有人来将你接回去。”顿了顿又道:“你可不能只让玄玄先生一人受着顾宸的怒气。”
“不回去。”顾梨却少有的没有拍案而起,而是将腿翘起,靠着石桌一脸倾城狷狂,嘴角淡然:“我告诉你,你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算盘。算算时间,大劫也到了。”说完看着面前青衣繁复,嘴角温婉的女子,开口道:“末良不日便是青山一族族长,不能帮你。但窥探天机之事,他为你做了。”
“他要我告诉你,知你上次有意让他,还想与你再比试一场。”顾梨挑着嘴角笑道:“我与他所想无二般,自信人定胜天。”所谓劫,不过是争渡一场。
青止轻叹,却是转身向着长亭外崖边,夕阳红霞,天烧暮春。
“主人,昧谷来信了。”绾铃看着略有疲倦之人,将手中之物递过去。
“烧了吧。”琅馗深闭双眼,手中琉璃珠盒微烫。
“是。”绾铃将信件放于青灯台上,不过须臾,便成灰烬:“……是失败了吗。”
琅馗伸手将面具摘下:“我虽恨她,但毕竟是救了你,所以也曾劝过她。”上古之物壤驷狠厉无常,非她一人可碰得,除非阴阳同归,有一人愿与她同将寿龄斩断三成强加于壤驷。否则,功败之日,便是青止灰飞烟灭之时。此时虽败,但怕是那重华早就料到会有此结果,将魂魄与寿龄在那日便剥离自身,如此,她才得活。
“我们……真的要袖手旁观吗。”绾铃抿嘴,看着眼前人道:“昧谷毕竟有着让主人曾经亲近之人。”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自己醒来后,主人对昧谷的恨意远没有当初那样大了。便是“沈雁离”三字,也可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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