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青止定看他道。
常轩周身仙力轻泛,嘴角轻挑:“你与他并无什么情谊,不是吗。”
“常轩,感情之事,你不可太过自负。”青止笑道:“我与他自小相依万年,共经了那么多次死生之事,岂是情谊二字便能说得的?”
“至于你与我过往的那些情份,本就短短几年,有这么多横事也磨没了;是我如今负了你,又如何。情感之事,你情我愿,自担悲喜。”说话间,按着肩膀处的掌心又紧了些。
“青止……我一见你时,便觉得满心柔软,你告诉我,这是为何?”常轩眼底晦暗不明,嘴角微抿:“我还记得你,我历经四十九劫,忘却世间事,也未曾忘了你,你告诉我,这是为何?”
青止眼眸淡然:“……你忘不得那些事,是因为你我曾一往情深;你见我满心柔软,是因为你没忘记旧日光景。”
“但你已不同往日,因为你已不知何为爱,所以你只觉得见我温柔,见我熟悉,而非情深。”是往日情深太过,才打扰了如今心思,才有如今感觉。
“……”
“怎么,这就要动手了?”青止剑起看着面前之人,不过须臾,常轩周身三方草木皆化为灰烬,却独独未动青止身前一草一木,只是震落了数十颗树的花叶,漫天散落。
轻笑几声过后,常轩看着她道:“本想叙旧,看你也没什么兴致。”只是一场梦,一些零碎记忆,便足以要他来找她;若是将所有情谊全部记起,常轩淡了眸色。
青止见他转身,淡淡道:“你今日若是放了我,再见面日,就是你我死活之时。那时候,我身为昧谷战将,第一个要斩杀的定是你。”
“常轩,莫对我手下留情,今时今日你于我而言,是陌路之人也不为过。”青止收了剑,看着转身离去之人一字一顿道。面前背对之人听闻后只是一顿,再无停留之意。
已再觉察不出有人在,青止笑意渐淡,方敢收了心力,忍了几个时辰的血气带着噬痛攻心上涌,瞬间身子痛到弓起,黑血溢出嘴角;便是将剑插进地面支撑着自己,也无力的跪倒在一地的花叶上,脑海一顿便护着心口倒地不起。素白的衣物沾染血迹,难再轻扬。
昧谷
“重华,这已有二日,阿止为何还不能醒来。”沈雁离坐在床边不断擦着青止不断淌下的汗水,这就算是热暑时候,她的身子也不该如此滚烫。
重华看着青止,眉宇间尽是担忧道:“夫人莫要着急。”
“又是那个常轩!”沈雁离虽低眸,眼里却甚是愤然,似是想起什么般又看向重华:“他可是真的忘了阿止,可是真的对阿止无半分情谊在了!?”
重华听闻,手指轻颤:“是。”
“也好,也好!”沈雁离怒道:“常轩本就和她不是一路人,只是苦了阿止。”转而又看重华道:“好在你一直陪着阿止,待看到你们二人完婚,我也安心了。”
“能一直陪着她,看她无恙就够了。”重华只是一直看着青止:“姻缘白头,我从不敢奢求。”
“此话何意。”沈雁离皱眉抬头看他,说话急了些:“这婚姻大事,怎可儿戏。”话音未落,看着重华不解面容,起身看他开口道:“莫非,阿止并未与你谈起?”
“何事?”
“哎……”沈雁离摇头轻叹,独手拍着重华臂膀侧处,似是欣慰:“从你少年时,我便知你对阿止的心意,也一直想着将阿止许给你。只是阿止大了,情感之事不能由我。”
“我知道。”重华笑道:“我只陪着她便是。”
“虽然苦了你,可她终是回头了。”沈雁离看着床上之人,眼中满是慈爱。
“夫人……是何意。”重华突然心里莫名紧张了半分,略有慌张:“青止,可曾与夫人讲过什么。”
沈雁离躬身替青止擦去额上汗,起身对着他道:“氏秋大婚那夜她曾与我说,若是渡过此劫,想做个明媒正娶的重夫人。”
“阿止言出必行,不会负你。”沈雁离闭门前看着握着她手的重华。
纵使相思离别苦,难抵生死两相负。
“在我这里喝酒,也不叫我?”上云清酒看着殿外台阶上之人,将手中酒袋扔过去:“你手里的我一闻便知那不是什么好酒,太干烈,伤身伤心;来,尝尝这个。”说完,走上去与他并身坐在石阶上,同望这明月。
“都成了上神了,上神不是不应有七情六欲吗。”上云清酒拧开酒袋,酒香四溢,入喉浓烈:“若是情伤,你身边之人估计也就只有我能安慰你一番了。”
“前日做了一场梦,梦里都是往日的事情。”常轩淡淡开口道:“梦醒后我就去找了她。”
上云清酒嗤笑道:“这是何苦。”
“她说,情深已过,今是陌路。”常轩看着手中剑穗,又紧握起:“梦中虽然只是些只言片语,但想来那时也是我极为快乐的日子。”
“你是仙,她是仙劫,注定你们不可同行。更何况,当年屠族之恨,你忘了,可她没忘。”上云清酒看着他道:“若你不是仙界中人,或若她只是一介凡人,你们兴许没这么多纠缠。可是这世上最无用之事,就是如果。”
“那壤驷,你为她毁了?”
“是。”
“你真是我见过最可笑的人。”上云清酒摇头道:“我就你这么一个知己,你这是要逼着我送你个独世的棺材不可?”
“壤驷无意间解了长祺封禁在我体内的劫咒,我不会再任他拿捏,于我而言是个好事。”常轩淡淡道:“毕竟你耗了这么多年都未曾找到破解之法。”
“喂,你这是怪我?”上云清酒笑着骂他一声,看他眉眼亦有笑意,舒心道:“看样子,今夜这酒定要喝个痛快不行了。”
常轩摇头道:“我不与你喝,喝多了你又要对着身边之人哭死哭活,我受不得。”此时只有自己在上云清酒身边,不可不防。
“我好歹也是一翩翩温润公子,怎在你嘴中就成了个市井莽夫。”上云清酒仰头喝酒,轻笑道。
常轩摸着手中剑穗,低头轻道:“那个你唤作温尾的女子,为你本抛下一切,后来你负了她,可曾后悔过。”
上云清酒拿着酒袋的手一顿,默了半响,方才淡笑着放下来:“除了如果,世界上还有一事最无用,就是后悔。”
“我们也是不同路之人,她有她的国恨,我有我的宿命,本就不能同归。”顿了顿又道:“要说后悔也有,自她走了后,悔我负了她,悔留她一人。”
“我自幼便是醉半仙的下一任接管人,整个上云家族的性命都系在我身上;你也知道,醉半仙每一任掌管者最后都会因窥破太多天机而死于非命,死于何时,我也不知道。”上云清酒淡淡道:“我在死前,要保整个上云家族不被侵扰,世间有此般能力的,只有醉半仙;她是个不肯退让的女子,当初毅然抛了所有国恨来找我,亦要我抛下醉半仙随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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