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我险些要答应她了。”上云清酒双手向后撑着身子,抬头看着被云微遮的明月:“在世人看来,我只是个商人,是商人就该比他人更清醒:醉半仙不能一日无主,上云一族不能一日无庇佑。”
“你还是负了她。”常轩将酒袋递过去。
“是。”上云清酒看着他朗声笑:“所以,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像你一般的痴愚之事。”
所以,有些人注定日日活在相思中,不可自拔。
已与清寒去,浥雨清寒来
已与清寒去,浥雨清寒来 “娘不知道便好。”青止侧身躺在床上,看着守在一旁为她端着汤药的重华,体内经脉虽少了疼痛之感,却乏得很,笑道:“若是知晓了,这昧谷可要翻了天。”
“为何去见他。”重华专注看她,端着的勺子只待吹凉了才递到她嘴边。
青止淡淡笑意泛上眉目,撑起身子只张着口慢慢喝着汤药,看着他紧皱的眉头道:“他人口中温润如玉之人怎么半分好脸色都不肯给我这病怏怏的女子。”自己单凭他这语气中的不快便听得出他的不快:“是他来找我,我躲他还来不及。”见他仍未说话,手间捏住那温滑如碧的面颊,轻使劲道:“不信?”
重华叹了口气,扶正她的身子以防欢腾间落下床:“信。”
“今日怎么散着头发了。”低身间,青止压到散落在床的头发和衣角,抬头轻笑道:“怎么只穿着里衣就在我房间里。”
“知道你出事的时候我还在小憩。”重华淡淡道,起身将空碗放在桌子上。
“你……”青止挑眉,嘴角含笑:“是只穿着如此便将我千里迢迢带回了昧谷?”
“是。”重华手指间擦去青止嘴角残渍,笑道:“满意了?”自己那日急得心焦,哪有什么心思去管自己穿着何物;自己那日不在昧谷,青止来信只道,于嵬山处得知有花啼族遗世之物需去取,要自己放心。是自己大意,忘了青止的性子,若只是一般争夺之物,她怎会亲自出了昧谷。
“我这肩膀也有了烧灼之感。”青止忽然道:“重华,这已是第三次了。”
“无碍。”重华摸着她额间青花,竟有点点花瓣现着淡淡朱红之色,淡笑间眼中温溺满溢,轻声时还是忍不住吻上了她的额间,躲开了她眼中的略略慌乱:“万年前我能将你救回,七年前能为你续命,现在我也一样。”
“重华。”青止握着他修长的指尖,愈来愈紧,难以放手:“只有三个月了。”
“赫连州,你们太小看我了。”沈雁离于昧谷深渊处看着面前之人的背影,落寞走出:“此事,我决不能应。”衣袍随着深渊底的烈风扬起不落,刚刚梳理好的发髻也吹的微散,这一袭青衣似如湖光波调,于月色画成轻狂之姿:“我虽恨你,但我不恨昧谷,昧谷有难,我理应留下。”
赫连州听着身后方泽不满的低吼,震落了一方树叶,道:“你是我赫连州明媒正娶的夫人,鬼族战场,不容女子当头。”
“那阿止呢,你为何不去劝她?”沈雁离不怒反笑道:“我未与她细讲你当年负诺之事,她尚信你,你莫要再利用她。”
“我不曾利用她,她也是我赫连州的女儿。”
沈雁离冷笑:“那你就将她护好,让我替她。”说罢,拂袖回身,抖落了手中的香囊;却被呼啸而来的阿泽挡了去路。
“此事,不行。”赫连州手心微动,沈雁离惊觉自己难以离身此地,声嘶道:“赫连州!”
“你与柘城不可同日至边兰城,我会让阿泽送你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待三月过后,你方可离开,返回边兰城。”赫连州一字一句慢慢道:“其余之事,与你无关。”
沈雁离听了却是笑起来,眼角有恨迸出:“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只想你活下来。”赫连州双臂环着面前之人,轻叹道:“雁离,你我虽从未真心相待过对方,但也一起走过这万年光景。当年是我负了诺,未保九莽,让你眼睁睁看着族人被屠戮。”赫连州在她耳边淡淡道:“我对你有愧,当年留下你,也是为了日后尽我所能弥补你。”
“我身边在意之人本就不多,深爱之人已死,我不能再将你送上黄泉路。”赫连州叹道:“当年魍魉我没救得,如今昧谷也保不住了。”
“我赫连州这一生,总要保住一样吧。”赫连州松开她,横抱起她走到阿泽面前,轻放在它背上:“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我自当保你无恙。”
“当年你说终有一日会亲手将我的尸骨沉入黄泉之水,世世为九莽谢罪。日后如果我还活着,等你应诺。”
相思局中论相思,谁人解字。
重华展开身子任凭青止摆弄着刚刚穿于自己身的烈红新衣,领口烫金龙纹至腰间,长发早已被高高束起,用千年古玉紧环着,腰间总是别着那玉笛,于月光下似泛着清霜。
“可都安排好了?”青止低头为他整着领口,淡笑道。发顶时不时的碰着面前之人的下颌,亦是身着烈红之衣,虽无妆容,却依旧唇有珠玉,眉比春山。
“嗯,约莫还有三个时辰,柘城便会带着族人踏入边兰城,有氏秋和通昭将军带边兰城善战之人迎着,又有出世长老与订鬼宫坐镇,不会有事的。”
青止却是摸着他袖口处有个线头,摇摇头抬起袖口处轻咬断道:“有出世长老在,便是柘城真是发觉了什么,也来不及了。”
“九川昨夜派人来了话,说是望玄玄先生能助我们一战,我给回了。”青止淡淡道:“本来也没甚么用处了,玄玄先生于顾宸是难得心腹,又一心向着梨梨,还是留先生日后守着九川才好,你说呢?”
重华轻拍她的手背,眼角含笑道:“那日尊上还与我谈起了此事,笑说九川妖皇该多谢你才是。”
“地府之处有八部族坐镇,嵬山也早早要上云清酒护了起来,这一仗若是不早做些准备,可要死伤不少人。”青止笑叹,背手抬头看他:“可会怨我?”
“为何。”
“这一趟的凶险,都担在了你我身上。”青止抿嘴,眉眼盈盈处,皆是风情。
重华将她护在身子里,颇有宠溺的叹道:“还好,你还留我在你身边。我便觉得一切都好。”说罢,眼底笑意闪过,问道:“怎么非要我穿这身烈红的衣裳。”
青止却是笑意盈盈,半分也不曾忸怩:“我曾跟着墟凉在月冕听戏时,听得了这一句‘红也是热闹闹的红,衣却是挡了那寒的衣,若两者相配,加了那一身,岂不般配?’,想着这人间戏里竟将这最为常见的衣服说的像是有了情谊一般,便问过墟凉,墟凉说红衣加身是最幸最有风情之人才穿得,我那时一念便想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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