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就是……裴子期。
裴子期今日见过她,知道她来了国公府,花蓉找不到门路,也会去找他。
只是这其中兜兜转转,等两人都弄清楚来龙去脉,恐怕已晚。
且就算两人计议,也未必能猜到她如今的处境。
跑不掉也等不了?
难道她今日真的只能被困于此地,由那个禽兽不如胆大妄为的苏岩任意妄为?
不,悦宁只稍稍那么一想,便觉得浑身发毛。
天无绝人之路。悦宁突然想到这么一句话,她决定冷静下来,再好好想想。
说来此事甚为蹊跷,别说其他人猜不着,就连悦宁自己也想不到,她居然会莫名其妙地,就这么被苏岩识破了身份,还借着国公府的邀约寻到了良机,将她掳走软禁。细细想来,这一系列的安排滴水不漏,看来绝不是临时起意,必定是苏岩筹谋已久的计划,最终,也的确是被他办成了。
悦宁不想问苏岩,那简直是令其得意,让自己心中添堵。
但苏岩走了,她还有个人可问上一问。
那个被苏岩喊来看着她的红鸢,虽然打扮得艳俗了一点儿,但看她的眼神倒不像是个穷凶极恶之人。毕竟苏岩是她的主子,她大概也只是听命行事罢了。
红鸢似乎也察觉到悦宁盯着她看,一时慌张起来。
“小姐……啊,不对,殿下……”
看来这红鸢是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而且还如此心慌意乱,只怕也有些心虚害怕。
“……殿下若是累了,可先歇息一下。”那红鸢竭力稳住心神,道,“这间房是妾身的住所,被铺都是新换过的,还请殿下不要嫌弃……”
“你去倒一盏白水来给我喝吧。”悦宁忽然道。
“……是。”
见悦宁开口要求,红鸢似乎稍稍安心了一些,但还是有些急切,赶紧快走了几步,去外头拎了个铜壶进来,再重新拿了个干净茶盏,倒了大半盏的白水,小心翼翼地递到悦宁面前。
悦宁接了过来却又不喝,仍放在一旁。
“这天儿热,放凉了再喝。”
悦宁明显感觉到,红鸢那紧张兮兮的神色似乎松弛了一点儿。
“殿下还有什么需要吗?若是饿了,妾身吩咐下人们去备些点心。”红鸢想了想又道,“殿下晚上想吃什么?妾身让厨房先去准备。”
悦宁略一思索,倒也没拒绝。
“就让下人们去忙吧,你坐下陪我说说话。”
红鸢答应了一声,却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来,挪了挪身子,十分拘谨地坐在了悦宁身旁的小矮凳上。
悦宁倒也没等红鸢一坐下来就开始打探消息,而是真的闲聊起来,问她今年多大了,什么时候跟的苏岩,然后才慢慢问到苏府里的事,比如她平日里都在府中做些什么,这苏府里还有些什么人之类的。红鸢开始还有些防着,说得不多,老老实实地回答自己的年纪与身份,多的一个字也不说。但后边聊得开了,又见悦宁真是一副随意的态度,便也多少说了几句。
聊起来才知道,红鸢的年纪竟然比悦宁还要小一岁,她是苏府在外头的庄子上的帮佣之女,因为生得好,便被家里人送到了苏府,后来果然被苏岩看中,便收在了身边,不过还没给什么名分。
悦宁可是自小在后宫里长大的,最擅长的便是察言观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悦宁一眼就看出这红鸢虽然早早便盘了头发,但其实心性还很单纯很天真的。她知道要套这样的女孩子的话也不难,多和她东拉西扯,顺着她所说的而说,很快就能拉近关系。
“红鸢妹妹,你怎么就这么听苏公子的话?”说得差不多了,悦宁半是揶揄半是试探道。
“妾身要是不听话,会被打死的!”红鸢失口说了一句,突然又意识到什么似的掩住了口,转了一口气,“不会不会,公子待妾身……很好的。”
“你别替他掩饰了,既然他都能把我掳来,想必是没怀什么好心。”
悦宁说了半日,感觉身上渐渐恢复了一些气力,想到那一盏白水,大约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便赶紧端了那水一口喝了。水已经变得冰冷,这么喝下去,似乎人也变得清明了许多。
“怎么会呢?”红鸢居然鼓起勇气反驳了一句,道,“公子对殿下一片真心,就算……就算请殿下来……用了些手段,可也……也是因为喜欢殿下。”
真心?喜欢?悦宁差点儿就气笑了。
好在悦宁还算冷静,又故意摆出一副好奇的样子来,问那红鸢:“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该不会是你自己偷偷猜的?你这猜想可作不得准。”
“是公子亲口告诉妾身的!”
“哦?”
悦宁没想到,苏岩竟然还会对这红鸢透露这些事。
红鸢暗自思索一番,觉得这位“殿下”和蔼可亲,又想到苏岩并未交代过有什么话是不许说的,便也放开了胆子,将苏岩所告诉她的关于悦宁的事略微说了几句。
红鸢所说有些颠三倒四。
毕竟她只是偶尔听得苏岩与她倾诉了几句,而涉及其中的人物她又有些搞不清楚。
原来苏岩一心想做驸马,便借着吃喝玩乐的幌子搭上了许初言。一开始许初言似乎也觉得苏岩是个做驸马的好人选,便一力想要推荐。谁知后来也不知裴子期与许初言说了什么,许初言便对苏岩说此事只怕有些难,言下之意是在劝苏岩放弃了。可苏岩有些拗劲儿,又想从裴子期那边下手,便留心注意起裴子期的一言一行了,只希望钻个空子来接近裴子期。那时,因他时不时闯来小店,裴子期又为掩盖悦宁的真面目来了那么一出戏,苏岩就真的误会了裴子期在那小店中养了个相好的姑娘。裴子期不让她露面,苏岩就偏偏想知道她到底什么模样。
“……后来,公子找了个机会偷偷去瞧,才知道原来那个店里的姑娘就是殿下。”红鸢道,“那次公子回来发了好大的脾气,以为是那个大人诱拐了殿下。公子为殿下抱不平,便想找个机会去揭发那位大人。谁知后来又听说那个大人却带了另一个……另一个什么公子……嗯,许大人说那个大人说是……殿下要去国公府赏花。”
说到后面,红鸢也有些说不清楚了。
但后来发生之事,即使不说悦宁也能猜到。
苏岩原本以为裴子期诱拐了悦宁,却没想到裴子期又要给邵翊创造机会,这就让苏岩有些看不懂了。不过,苏岩得了这么个消息,索性铤而走险、将计就计,趁着悦宁去国公府赏花的机会,略作布置,还真就将悦宁从国公府里偷掳到了苏府。至于接下来苏岩预备怎么办,悦宁已经不敢多想了。
万一那个丧心病狂的苏岩……
悦宁只稍稍想一想,便觉得浑身冰冷,再也没有兴致与红鸢多说什么闲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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