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蓉一回来就获知了这个可怕的消息。
她一向最宝贝的厨房,每天都要精心整理收拾的厨房……被悦宁烧了。
花蓉有点儿无法面对这个现实。
当然,早在花蓉回来之前,留下的那三个人想了半天,最终还是赶在火势蔓延之前,将厨房的火灭了。但虽然火灭了,遗留下来的后果是无法改变的。花蓉用了很多年的那口大铁锅彻底烧坏了,干干净净的灶台被烧得乌黑一片,悦宁使劲擦了擦,但好像根本擦不掉。而厨房里被火波及的食材、调料等等就更是算不清楚了。
悦宁十分愧疚。
花蓉一心想要帮她,并且还信任地将厨房交给了她,结果她把人家厨房烧毁了。
“花姐姐,我……我我我我……我……对不起!”悦宁哭丧着脸,先一步站出来承认错误了。
“应当是我的错。”裴子期道,“都是我与殿下说话,才引得她分了心没注意。”
“行了行了!”花蓉一挥手,再看看那黑乎乎的厨房,心里是又好笑又好气,但她素来也不是个斤斤计较的小气人,便道,“我知道你们两个都是有钱人,我也不会看在我们关系好的分上就不追究。今天中午的饭是吃不成了,就由你们两个做东,请我们去松鹤楼大吃一顿。还有,这厨房早就旧了,你们再给我找人来好好修整一番。我正好关门休息一阵。”
这样的要求,裴子期与悦宁自然一百个答应。
这本就是他们闹出来的嘛!
但他们心里也知道,花蓉话是那么说,心里还是很心疼她的厨房的。这店铺,这厨房,对她来说有多重要,裴子期与悦宁都明白。
因而悦宁直接上了松鹤楼,包了最豪华的那间雅间,又特地点了松鹤楼的几大名厨,要了一大桌子的菜,全挑贵的选,财大气粗的她一心想要好好补偿一下花蓉。
花蓉虽然话是那么说,可真正到了点菜的时候,还是拦了拦悦宁。
可悦宁是什么脾气?谁能拦得住她!
裴子期也劝了两句,花蓉就索性随她去了。几个人不分尊卑不分高下,连红豆与女护卫也都一同坐下来,饱饱地吃了一顿。吃饱喝足之后,悦宁还叫了松鹤楼专门说书的一个老爷子上来给他们说了一段书。
悦宁意犹未尽,走回去的路上还要拉着那位话不太多的花姐夫聊起那段书来。
“我觉得那故事不好,还不如花姐夫你写的话本有趣。”
“瞧你这话说的,好像你看过你姐夫的话本一样。”花蓉很有些不以为然,经过这么一闹一吃,她算是彻底放开了对悦宁身份的在意,真就将她当作自己的小妹妹一般。
“我当然看过,就是你藏在柜台上,老是偷偷拿出来翻的那本啊。”悦宁脱口而出。
“……你……你胡说什么呢?”花蓉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再一转眼,却见她那个呆头呆脑的夫君正傻愣愣地看着她,花蓉恼羞成怒,横了一眼过去。
几人笑笑闹闹,但终也有分别的时候。
悦宁是坐马车来的,回了小店,与花蓉告辞,便准备上马车了。裴子期看了有些不放心,还是跟了上来,说要送她回宫。悦宁自然是一百个愿意的,再回头去看花蓉,却见其眼神暧昧,悦宁倒有些脸红了。
日渐西斜。
坐着马车往回走,悦宁心中的惆怅感不减反增。
今日这一回,又该是怎么算?她与裴子期……裴子期对她,好像的确并非全无感觉。可他还有个定亲的表妹!而且这次算是偶遇才有的见面机会,下一次,又怎么办才好呢?
悦宁忍不住掀开车帘,看了坐在外头的裴子期一眼。
裴子期当然不方便同悦宁一起坐在马车里。可裴子期是个不会骑马的,让他坐在外头赶马,实在是有些难为他了。他小心翼翼地靠着马车坐着,紧张地盯着马车前面行驶着的两匹马,一点儿也没发觉身后的动静。
悦宁想笑又不敢笑,忍了半天,最后灵光一闪,竟然想出了个主意。
“喂,裴子期。”
“嗯?”裴子期有些小心,不敢回头,只微微侧了侧脸,问道,“殿下有什么吩咐?”
“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要跟我学骑马?”悦宁道,“明年春猎要等太久,不如等我下回出宫就来找你去郊外学骑马吧?”
这话一听便知是借口。
眼看已入了夏,一日热过一日,哪有在这样的大热天毒日头底下去学什么骑马的?
裴子期略作思忖,只道:“下回再说吧。”
听来似乎是答应了,可细想起来,根本是什么也没应下。悦宁有些沮丧,但也不算失望。她这摆明了是借口的借口,本就有些站不住脚。裴子期不答应,那她就再想想。可坐下来这么一想,她没想到下一回要怎么才能见到裴子期,却想到了要怎么安顿花蓉。
对,花蓉的厨房被她弄坏了,做不成生意,她也不能真的就坐在家里休息。
悦宁忽然想到,正好乐雅是最爱吃的,此刻正坐在家里养胎,最近胃口大变,不爱那些肥腻的荤腥,倒有些想吃精致小菜,不如将花蓉举荐到乐雅的公主府上去做一阵子菜。
真是个绝妙的好主意!
悦宁一得意,赶紧又将这想法与裴子期说了,裴子期想一想,也觉得不错,说是等会儿便去问花蓉的意思。
回去的路本不短,但可能是由于裴子期的缘故,悦宁觉得只不过两句话的工夫,马车就已经到宫门口了。裴子期下车告辞,悦宁赶紧从车窗探出一颗脑袋来。
“裴子期,等我!”
等?等什么?裴子期一个恍神间,就看见那马车又很快转着车轮朝宫门驶了过去。
他脑海之中只余下悦宁留给他的,那一个明媚得有些肆意的笑容。
那笑容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美。
悦宁没想到,她留下的那一句“等”,就真的变成了很长一段时日的等待。
那次回宫之后,悦宁就没找到再次出宫的机会。宫中接连发生了大事,先是皇帝的一个最小的妹妹,只比悦宁大一岁的小姑母远嫁,后来又是四皇子娶妻,娶的却是皇后娘家的内侄女。再后来,南方小国入京朝圣,又是热闹了好一阵子。要换作以前,这么多热闹可看,悦宁肯定高高兴兴玩得不亦乐乎。
可此时,就算悦宁能等,宫外的裴子期不一定能等啊!
悦宁还没忘记裴子期曾对她说过,他的表妹林婉秀与母亲一同入京,就是为了筹备与他的婚事。那万一在自己忙得出不了宫的这段时日里,裴子期就这么与林婉秀成亲了,她可就要哭死了!
因而,悦宁等了又等,终于心急如焚地写了一封信给乐雅,让她时刻盯着裴家的动静,顺便打听一下林家是什么打算。
宫中日日热闹,宫外却十分平静。
乐雅怀了身孕,这些宫里的热闹当然不能凑,只派了她的驸马来应酬这些。而花蓉也应了悦宁的好意,将小店的门一关,让她那书生夫君一人在家中写话本,自己就索性住在了公主府,开始了她的厨娘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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