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悦宁公主心里有点儿急,还有点儿生气。
“都起来!”尽管此时“形象不佳”,但悦宁可不是一般人,她还是特别特别有气势地将手一挥,尽显皇家公主的风范。
“……是。”
“本公主来找裴大人是有重要的公事相商的,你们都下去!”
“是。”
无关人员全部退下了,悦宁才正眼看单独留下来的裴子期。这还是初次在宫外见到他,当然不会是什么宫装对官服。
悦宁也知道自己翻墙技术不佳,折腾了大半天才翻过尚书府后园那堵矮墙,谁知那墙上竟还种了一大片乱七八糟的草藤,她原本想借力扯一下,可那细细的藤被她一扯就断了一大片,紧接着,她就一屁股栽了下来,又撞倒了好几盆花花草草。
她可真是狼狈至极。
头发乱作一团,还沾了一些杂草叶子,身上这套好不容易弄来的民间女子的衣服也被弄得乌七八糟,裙子上一块黑渍不知是哪里蹭上的,袖口也不知为何被扯烂了一块,垂下三五条丝线挂在那儿,分外尴尬。
然面前的裴子期,却是一袭半旧的长袍,清清爽爽,干干净净。
“殿下,请。”
裴子期似乎对她的这副模样并不介怀,反倒是客客气气,看他的意思,似乎是要将这位一身乱糟糟的公主殿下迎入他的府邸。
悦宁公主毕竟还是未嫁之身,即便是私底下,裴子期也不太敢就这般大大咧咧地与她孤男寡女相处于一室。思来想去,他最终还是将她带入内堂,再叫来两个丫鬟,给那位搞得一塌糊涂的公主殿下收拾一番,自己则赶紧退了出去。
不过,私自出宫外加乱翻围墙的悦宁公主本人,却一点儿也没有“闯祸”了的感觉。
她被两个丫鬟摆弄了半天,总算清爽干净了。
悦宁将那两个丫鬟一推,兴冲冲地跑出了屋子,要再去园子里好好逛一逛。刚才她慌慌张张的,光顾着跟那一堵矮墙斗争了,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一看这尚书大人的府邸呢。
裴子期那人总是一副刻板的样子,他的府邸居然也随他的性子。
园子里的一花一草,一石一桥,都无趣得很。说不上哪里不好,但总觉得所有的摆设和风景都太过规整了,反而失了意趣。
因而,只逛了一小会儿,悦宁就觉得没意思了。
正好一抬头,她便看见裴子期走了过来,看样子,是来找她的。
“微臣抱恙在身,对殿下招待不周还请殿下海涵。”
“……”
对对对!
悦宁这才想起,她把最重要的一茬忘了!
她这番偷偷溜出宫来,又是翻墙又是乱跑的,是为了来看望裴子期!裴子期可是因为她的桃花糕才出事的!
悦宁这般一想,便忍不住要再将裴子期仔细打量一番。
嗯,似乎瘦了那么一点点,但看起来精神似乎还不错。至少,他站在那儿的样子,与往常所见那般一样,端端正正的。即便身上穿着的是半旧的常服,但竟然也如同穿着那一套墨绿的官服,不卑不亢,颇具君子风度。
悦宁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儿。
“裴大人……的病,可好些了?”
其实,裴子期在见到悦宁之后,早就在心中猜测起来,这么个“麻烦公主”到底是为何要来翻他家后院的墙?看样子还是一个人偷偷溜出宫的。裴子期越想越觉得头疼,甚至想到,该不会是上回提交的驸马人选让她不满意了,所以她打算……来找他算账?
然而,此时此刻,素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悦宁二公主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也不知是否褪去了那一身高贵华丽的装扮,此刻站在裴子期面前的,似乎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而是一个穿着鹅黄色薄衫,梳着小辫的普通小姑娘。
这个姑娘洗净了脸,又换了身干净衣裳,看起来十分秀美。
这个姑娘问他问题的模样,也真就似邻家的小妹妹一般,带了一点儿羞赧和不自在,但语气之中的关切是实实在在的。
裴子期差点儿就要信了。
只是可惜,裴子期一张嘴,就觉得头有点儿疼。
幼时的伤自然老早就好了,但遇见这个“公主大魔王”就会有一种自然而然的压迫感,几乎已成为裴子期的本能。
哪怕她看来是个善良天真的小姑娘。
裴子期却也还牢牢地记着,自己面前的这一位,可不是真正纯良无害的。
“承蒙殿下挂念,本就不是什么大病,将养了两日,已好得差不多了。”
这一句,却是将两人的身份地位,划得清晰明了,泾渭分明。
谁知那悦宁却是个粗线条,压根没听出弦外之音来,只将重点放在了她关切之处,恬不知耻地又朝裴子期凑近了一些,郑重地又问了一次:“真好了?”
“……真……好了。”
裴子期状似不经意地退了一步。
“太好了!”悦宁真正松了一口气,却又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再开口略微有些不自然,“那个……我……你的病,都是我害的。我听说探望病人应当带些礼物,可我出来得匆忙,什么也没来得及带。”
“多谢殿下,有殿下这一片心意足矣。”
裴子期却想,幸亏悦宁没带什么“礼物”来,万一又是她亲手做的什么糕饼,那他这一场“病”要好只怕遥遥无期了。
“不如这样吧。”悦宁忽而朝他粲然一笑,“我虽没带礼物,却带了不少银票。不如你带我去外头逛逛,你喜欢什么我买给你,作为探病之礼,如何?”
“……”
裴子期倒宁愿再多吃一盘桃花糕。
第二章 良辰
裴子期纵然知道有万种不妥,也不敢违抗悦宁公主的命令。
更重要的是,裴子期太了解这个悦宁公主,即便他拒绝,这悦宁也会自己想办法偷偷溜出去。她既然都敢一个人从宫里跑出来,还有什么不敢的?看来所谓的“探病”也只是个幌子,悦宁公主根本就是想出宫玩的。
恐怕明日一早,他要去大殿门口跪着请罪了。
只望皇帝看在他“抱恙在身”的份上,责罚得稍稍轻一些。
裴子期带了小厮长青,又叫了个丫鬟替悦宁准备了一番,再叫了辆马车,收拾收拾便出门了。悦宁叽叽喳喳,一路都缠着裴子期要他说说京城里什么地方好玩,又有什么地方有趣,还有什么好吃的,而他们这又是要去哪里。
这可真是难住裴子期了。
说起来,裴子期还真真是个无趣之人。
裴子期每日寅时起,戌时眠,在礼部尚书这一职位上兢兢业业。即便是轮休日,裴子期也没什么好去处,多半是在家中看书,自小一同长大的许初言却是个爱热闹的性子,约了他好几回,结果只约到一同去书局逛了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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