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突然有人过来,卿卿心头一紧,不由眯起双眼看过去,原来是个打更的,她大松口气,忍不住轻笑自个儿胆子太小,然而无意间回眸却看到一支枯手从暗处伸过来,猛地抓住她的胳膊。卿卿顿时脸色刷白,死命甩开那只惨白得泛青的鬼爪往前跑去,一道黑影从空中掠过,直接堵住她的去路,扬起的阴风中有股浓烈酒味儿。
卿卿自觉不妙,甚至是大祸临头,她转身往另一边跑,可那道鬼影始终挡在她面前,离她仅几步之遥。卿卿无处可逃,她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贴上灰泥墙。看到有户人家亮了灯,她不假思索地想要呼救,可嗓音未开,一只冰冷鬼爪就捂上了她的嘴,酒味中又隐约带着丝清凉薄荷味。
“嘘……”
这声轻嘘勾起儿时残影,他们就像刚干了坏事怕被人知道。昏暗中,卿卿再次看到那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眼,笑意盈盈,灿若星子。她仍是那个时常爱哭的小奴婢,而他还是总想鬼点子、欺负她又喜欢逗她开心的萧二公子。
萧清拉下遮住她脸庞的斗篷,好似描花极缓极柔,先是眼后是眉,一点一点随之他脑中的美人花样勾描成画。
“真无情,看到我也不打声招呼。”萧清不悦地嘟嘴嘀咕,脸上看似无邪,可捂住她嘴的那只手却重了几分。卿卿就被他紧紧地摁在泥墙上,一块小尖石正好抵在后脑处,几乎要刺进她的头颅。她痛得皱起眉头,手摸上腰封,刚刚碰到扇骨,他又扼住她的手腕随后封住她的穴道。
“跑到这么远,可真叫人好找。还好有人放出消息,要不然我们这辈子都见不着了。”
有人放出消息?是谁?卿卿徒然瞪大双眼,惊诧不已,脑中滤过无数人却无法定格。巷子静得像死去一般,打更声也听不到。她说不出话,动不了身,好似被粘上蜘网的虫只能等死。
“哥哥。”卿卿默唤。
见到她眼中的悲凄,萧清思绪乱了,耳边又起了一起嗡鸣,像千百只虫在往脑子里钻,或许是迷魂散吸食多了,时不时听到有人说话,他甩了甩头,硬是把那惹人厌的说话声甩掉。
没多余时间叙旧,萧清一把抓住卿卿胳膊把她拖走,没走几步,只见一道银光横空掠过,如同利刃切入他们中间,掌风如剑,萧清只顶上三招就败下阵来。手上一滑,旁边人儿便被夺了去。
“好大胆子,竟然敢在我的地盘抢我的人!”
喝声不大,可势如雷霆万钧。卿卿定神一看,只见一双璀璨耀目的异色眼瞳,她大喜过望,两眼汪汪地望着他,求他快点解开身上穴道。青洛取走她腰间折扇,随手往她脑门上一敲。“嘭”的一下,声音很响。
“笨徒儿,不是和你说了,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吗?”话落,伸指轻点便解开了卿卿身上的穴道。
萧清武功不济,更何况眼前这人内力深厚极不好对付,他回头四顾,迟迟未见手下人。青洛斜眼一扫,看他的眼神有些轻蔑。
“萧二公子,久仰久仰。今日一见,真是不如闻名。”
萧清听后并没动气,反而拱手相敬,轻笑道:“前辈功夫了得,晚辈实在佩服,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别人都叫我不老仙,可我更喜欢‘活阎王’。”
“活阎王”这三字咬得很重,异色双瞳也随之狠厉。卿卿并没听过师父有此等名号,而萧清可是如雷贯耳,态度不由恭敬,忙不迭拱手施礼。
“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得罪前辈还望见谅。”
话落起身,萧清突然一顿,不知何时,脖子上架了把亮晃晃的匕首,月华之下寒光阴冷。
“哥!”看到萧清身后影子,卿卿失声唤道。萧墨并没应声,而是凑到萧清耳旁低声说道:“我说过,我会让你死在这儿。”
萧清哼笑两声。“你没这个胆。”
萧墨不语,手上暗使了把劲。锋刃微折,寒光一闪,卿卿看出哥哥想干什么,念着旧情她忍不住上前大叫:“哥,别!”
萧墨微怔,手中匕首止于抹脖前的那步,他似在犹豫,而萧清丝毫没有惧色,眼神空洞无物。
“哥,他以前帮过我,就饶他这回吧,但下一次绝对不要放过他。”后半句,卿卿一字一顿咬得格外清楚,似乎是怕萧清听不懂。萧清侧首而视,眼神扑朔迷离,就在她快读懂他眼中之意时,萧墨直接一掌将他打晕在地。
青洛一直在旁看着,对萧墨的一举一动丝毫不漏,若不是卿卿开口,萧清早已血溅当场。看萧墨走来,他摇起折扇笑容满面,只道:“不必道谢,快点回去是正事,我正好渴了,想到那儿讨杯水喝,一起走吧。”
青洛一股脑儿把萧墨要说的话全都说了,兄妹俩面面相觑,回过神后青洛已经走远。萧墨拉上小妹疾步穿过小巷,卿卿忍不住回望一眼,堂堂萧家公子如同醉汉躺倒在地,看着可怜得很。
第59章 木盒、染血汗巾
胭脂巷依旧热闹,花灯轻摇,满楼红袖,姑娘与男客的调笑声不绝于耳,平日听来厌恶,此时却顺耳不少。一踏入这处,卿卿顿时舒了口气,不由伸手轻拍下胸口,好似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有惊无险。
春娘站在门前东张西望,见到萧墨就迫不及待迎了过来,随后万分紧张抓住他的手一脸关切。卿卿见状抿起双唇,不自觉地将哥哥的手松开,移了几步站到师父身侧。青洛不声不响看着,三个人三个念头,他已经明了。
“有人回来吗?”萧墨低问。春娘摇摇头,接着又往两边偷瞟几眼:“还是快些进来吧。”
话落,她就携起萧墨的手带他入了百花深处。萧墨脚步稍缓,回过头却见小妹和青洛窃窃私语,关系似乎非比寻常。他心底有些不快,怎么看都觉得青洛离她太近了些,手摆的地方也不对,还有说话时的模样容易让人想入非非,他拧起眉头正欲开口,青洛就和小妹走了过来。青洛低头入了百花深处,春娘也没留意只当他是正巧进门的寻芳客,见师父刻意避讳,卿卿就没有多嘴。
入了前院,春娘将萧墨拉到一旁,然后偷偷地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这银票正是安夏王临走前所留的那张,上面有行不知所云的蝇头小字,萧墨看了会儿就将银票收入怀中接着让春娘先去忙,待春娘刚走,青洛便摇起折扇笑着走过来说要去他房中喝杯茶。这不是什么大事,萧墨当然不会拒绝,见两个大男人在一块儿,卿卿不好意思凑在里面就随便找个地方呆着。
青洛走到萧墨房内,漫无目地踱了一圈,手中折扇东敲西敲,一会儿摸摸桌案,一会儿摆弄几下烛台,也不知究竟想干什么,过了一会儿,他便摇头叹息道:“这么出名的青楼摆设倒是简单,有点让人失望。”
萧墨知道青洛另有企图,哪像他说的喝茶那么简单,思忖片刻,他也不避讳,干脆开门见山,直接了当道:“前辈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态度恭敬可语气却是不冷不热。青洛展开折扇轻摇几下,随后找处地方坐下自个儿倒了杯茶,喝上一口之后,他不由颔首称赞:“这茶不错。”话落放下杯盏,掀开茶壶盖往内看,好像里面有什么大名堂,过了小会儿,他又没头没脑地来了句:“其实当初我并不想救你,如今也有些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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