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宫_施阳子【完结】(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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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南王府派个人过来护送使者的遗体回乡安葬,确实很合理。

  长庚似是丝毫未觉察到她眼神中的冰冷与淡漠一般,居然还请她帮忙调查使者一案,说是这案子多半是江湖人所为。

  水镜月冷哼一声说她向来不理朝堂之事,连声告辞都没有说,转身就走了。

  西南王使者一案早就传遍朝野,江湖无人不知,水镜月稍一打听就知道了,姑且相信了他的话。

  可是,如今在江城又遇到他,算是怎么一回事?

  水镜月防着长庚,也不是没有缘由的。在江陵相遇,她没有认出他来,不是因为她记性不好,而是因为长庚跟之前不太一样。水镜月第一眼看人,一般都是看人的眼睛,而她在看到长庚的那双眼睛时,就知道这人是个高手,还不是一般的高手,功夫应该不比她差多少。可是,长庚一直都是以文士的姿态出现的,举手投足之间也不像是个会功夫的。

  也就是说,他其实是个高手,却一直装作不会功夫。

  他装得很像,但他能骗过所有人,却骗不过水镜月。

  水镜月对人的眼睛颇有研究,不论多细微的差别,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会武功和不会武功之人,眼睛的差别可是十分明显。

  她向来是坦诚,不喜欢别人骗她。但她想起长庚在西南王府的处境,大概也能理解。只是,理解,不代表赞同。

  她刚刚不出手,一来是觉得长庚出现在这里有些可疑,二来,也是想看看他在生死关头会不会出手。

  若不是刚刚马车裂开,她一眼看到他胸口的刺目的血迹,她定然不会出手救他。

  阿杰见自家主子晕了过去,又哭又叫又骂人的,挣扎着要爬起来,可水镜月那一脚是照着他的穴道踢过去的,这会儿他别说站起来了,动都动不了,最后索性趴在地上嘤嘤的哭起来了。

  这场景,旁人见了定以为是水镜月杀了他家主子还打算把他给卖了。

  水镜月有些愁人,无奈道:“别哭了,你家主子还没死呢。”

  阿杰却是哭得更大声了,好像有天大的委屈似的。

  水镜月叹了口气,扶着长庚躺好,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瓶子,倒出一颗药丸,塞进他嘴里。她起身往阿杰怀里扔了个墨玉盒子,道:“给你家公子上药,顺带把自己腿上的伤口也糊上。”说着伸手给他解了穴道。

  阿杰见水镜月要走,立马去拉她,急急道:“你走了,我们怎么办?你不是女侠么?救人要救到底。”

  水镜月回身看他,道:“你虽打不过那些人,逃命却也是足够的。”

  阿杰理所当然的道:“我现在受伤了啊,还有你刚刚为什么放那些人走?”

  水镜月道:“我是问你,刚刚为什么喊救命?他们人虽多,功夫却不怎么样,你虽打不过,带你家主子逃走总该没问题吧。”

  阿杰愣了愣,眨眨眼,道:“是公子吩咐的。之前我们就碰到过他们很多次了,一路逃过来的。今早那群人就一直追着我们,我跟公子逃到这林子,公子突然让我停下,让我大声喊救命,说是会有人来救我们。”

  水镜月盯着这少年看了半晌,感觉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估计连他家公子武功高强完全不需要他这么个护卫都不清楚,“去给你家公子上药吧,我送你们一程。”

  阿杰捧着药爬上只剩下车板子的马车,伸手去扯白衣公子的衣带时有些僵硬,手指似是在发抖。

  水镜月瞧着他手臂上不断往外冒的血渍皱了皱眉,上前将他扒拉开,道:“先把自己的伤口包扎好。”说着径自解开那白衣公子的衣襟,先给伤口上了药,止了血,又掏出一块手帕来将伤口周边的血迹擦干净,然后直接撕了那白衣衫的衣摆,将伤口包扎了,完了还伸出食指在他手腕上搭了一会儿,这才看向一直盯着她瞧的少年,问道:“怎么?要我帮忙?”

  阿杰嗫喏了半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水镜月笑了一下,直接把他的手臂拉过来,将一截袖子都扯了下来,仔细处理了伤口,包扎的时候还是用的白衣公子身上的衣衫布料。

  阿杰似乎有些扭捏,水镜月敷药的时候感觉到他的小动作,不由拍了拍他的腿,皱眉道:“别乱动。”

  阿杰不动了,见她又去扯白衣公子的衣衫来包扎,终于忍不住说道:“哪有用病人的衣衫包扎的?”

  水镜月头也不抬,继续处理他腿上的伤口,道:“你家公子的衣服干净些。”她想了想,又问道:“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西南王府的使者是江南人?”

  阿杰听了这话低了头,眼神有些闪烁。

  水镜月道:“难不成真是跟着我来的?”

  “才不是!”阿杰立马抬头,出言否认,嗫喏良久,才道:“公子是想去杭州的,三月初三是水镜宫新任宫主的继任典礼,公子想着他的眼睛好歹是水镜宫给治好的,就想去观礼,亲自道声谢。”

  他这说法虽有些牵强,倒也能自圆其说。只是,水镜月有些不明白,问道:“这事有什么难以企口的?”

  阿杰仰头看她,问道:“水镜宫的新任宫主,不就是你吗?”这话说的,似乎承认他对水镜月有那么一点感激,都十分不情愿似的。

  水镜月听了这话明白了,想来他们见北斗七星几人对自己的态度,有些误会了。

  她在他腿上系了个蝴蝶结,摇了摇头,道:“不是。”

  第十二章 恩情

  江城,这座临水而居的城市没有金陵的奢华贵气,没有杭州的繁华雅致,也没有锦城的闲情逸趣,这座城市的热闹透着世俗的味道,就像是一幅浊世红尘绘,真实得让人清晰的感觉到活在人世间的脉动。

  无论天南海北的人,来到这座城市,都会觉得亲切。

  水镜月坐在百草堂的屋顶,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突然有些可笑。

  她三岁的时候就知道十八岁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她自以为自己从来都不在乎,可是,当听到那个消息时,她还是觉得心伤了。父亲派出北斗七星来寻她,她拼命的逃;如今身边没人了,有机会逃了,她却主动送上去。

  这么想着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有些贱。

  “二小姐。”屋檐下,百草堂的坐堂大夫黄思南微微仰头,却仍旧不见水镜月的影子,他也不在乎,只自顾自的说话,“那位白衣公子醒了。”

  水镜月没有出声,黄思南等了会儿就离开了。

  黄思南今年四十多岁了,是水离城早年收的学生,医术深得水离城的真传。每逢年节他都会回水镜宫看看宫主,水镜月离家五年,即使走进百草堂也从未透露自己的身份,百草堂的店主都不认识她的,今日若不是正巧碰上他坐堂,水镜月大概只能用手中的无影刀来证明自己的身份了。

  水镜月将那叫长庚的主仆二人带到这里,自然是方便疗伤,但更主要的原因是她想打听打听水镜宫的情况,不知道玉衡他们是不是平安到了。百草堂与水镜宫之间自然有联系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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