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八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在她身后咬牙,“本公子也是学过武的。”
水镜月头也不回,“是是是,都知道八公子是纨绔中的高手。”
两人越走越深,转过几道弯,水镜月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了看身后走过的路……唐八跟着回头,有些莫名,“怎么了?”
水镜月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刚刚她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幽深的洞穴,他们进来的那个洞口已经合上了,就连那间小木屋的门也不知何时关上了。
……
“吧嗒!”
周围再次陷入黑暗,手中的火折子落地,唐八在黑暗中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正准备再点一只的时候,水镜月拉住了他的胳膊,道:“你还有几支火折子?”
唐八道:“还有最后一支。”
水镜月道:“留着吧,还不知道要走多久呢。”
唐八却仍旧坚持吹亮了最后那支火折子,挑了挑眉,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害怕吗?”
水镜月眨了眨眼,“你怕黑啊?”
唐八摸了摸鼻子,仰头往黑乎乎的洞顶,嗫嗫的不说话。
水镜月失笑。
两人继续往前,唐八一边走一边道:“唐门的火折子是特制的,一只火折子能燃半个时辰。这一路上我点了七根火折子,也就是说我们走了三个半时辰,现在已经是夜半子时了。”
水镜月噎了一下,道:“唐八公子还真是未雨绸缪。”一般人带三个火折子顶天了,这人居然带七八个?还用火折子计时?
唐八挑眉,理直气壮道:“本公子武功不行,自然要多备些保命的东西,小心点总是没错的。”他突然停下,走在前面的水镜月也跟着停下,回头问道:“怎么了?”
唐八停顿了会儿,嗫喏了开口道:“你说我们会不会是迷路了?”
水镜月原本被他带得挺紧张的,听完这话忍不住笑了,道:“唐门中人方向感都这么差的?”
“嗯?”唐八不解,“你是说小惠?”
水镜月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转身继续往前走,道:“这地道虽然转了几个弯,但大致走向一直是往东偏北方向……我想我大概知道前面是什么地方了,走吧,我们快到了。”她说着转头对他笑了笑,“放心,在火折子燃尽之前,我们应该能出去。”
唐八好奇,“这是哪里?”
水镜月看着前方的转角处,道:“很快就知道了。”
转弯之后,前面突然出现一道昏黄的光线——
那光线是从旁边的洞壁里透出来的,照亮的地方不大,却感觉很温暖,就像是在黑夜的冷风中赶路的旅客,在荒野中看到一户人家……
那洞壁里应该是一个洞室。
两人站在转角的地方,唐八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四哥在那里面?”他说着还开口叫了一声:“四哥!”
水镜月挡在前面阻止他继续往前,道:“里面有人。不是唐四。”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在空旷而安静的洞室中放大,那团黄色的光晕渐渐扩大,里面的人走向门口……
水镜月的手握住了无影刀的刀柄……
前方,青色的衣摆渐渐走出,晕黄的灯光中,来人的脸渐渐清晰——
青衣男子大概四五十岁,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眼神平静宁和,像是历经了世事沧桑后沉淀的深潭。
水镜月正困惑的时候,身后的唐八惊讶的叫出声来——
“大伯?!”
水镜月回头看他,眨了眨眼——大伯?
唐八咽了口口水,“门主。”
“唐震?”水镜月有些诧异,回头看了看对面的男子,“唐门主怎么会在这里?唐四呢?他怎么样?”
——她有些担心,唐四不会是被家法处置了吧?听说唐门门规森严,唐四最近做的事,会不会惊动唐门的刑堂?还是跟小惠最近的动作有关?
青衣男子正是唐门门主唐震。
他端着一盏油灯,像是没听见水镜月的问话一般,沉默不语,却缓缓的朝她走了过来……
唐八拉了拉水镜月的衣袖,低声道:“我大伯很少出门,我有些摸不准……阿月,你快逃吧。我帮你挡一阵子,他不会对我如何的……”
水镜月没理他,没走,但手指也没离开那把无影刀——
那双眼睛里有什么东西,让她感觉有些不舒服,但是,那里面没有恶意。再说,若是唐震真想动手,逃有什么用?唐门主的武功,她倒是很想领教领教。
唐震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伸手,似乎想摸她的脸……
水镜月偏头躲了一下,那只手顿了顿,似乎有些困惑,良久,一声叹息响起,那只手收了回去——
“真像啊。”
第三百七十六章 困月
唐震的一句话,让唐八有些莫名,水镜月却是明白他刚刚为何失态了——
她跟她母亲,林听澜,长得很像。
想到眼前这人跟自己母亲曾经的一段情缘,水镜月的心情很是复杂。不过,无论她跟母亲长得有多像,她可都没那个心情陪母亲的旧情人叙旧——
想想都觉得诡异!
——难道这就是唐四的复仇方式?她情愿让他刺一剑……
唐震说完那句话就转了身,没注意到水镜月脸上复杂的情绪,淡淡道:“进来吧。小意既然让你来了……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
从转角处到洞室门口的路不算很长,水镜月跟在唐震身后的时候,想象过那里面有什么——跟母亲有关的东西?跟二十多年前那段往事有关?
她的猜测都是正确的。可是,当看到洞室里的场景时,她还是有些惊讶的——
这里看来像是一个平常人家的屋子。
旧旧的木板床,磨得光滑圆润的木头桌椅,缺了口的青花大瓷碗,茅草编织的壁挂……所有的清贫都在模糊而晕黄的光线中显出几分温暖。
水镜月突然想起地道另一头那间空空的小木屋——
那间屋子的大小,跟这个洞室的大小相若,连方位都是一样的,原本是窗户的地方挂着一幅画。
画中的场景隐隐能看出是小木屋外面的那座小院,院中有三个人——
穿着湖水蓝长裙的女子坐在秋千架上,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弯着眉眼,微微偏头看着身后,笑容温暖。在两人身后,站着一位黑色锦袍的男子,微微低着头,似乎在对女子说着什么……
唐八眼睛看着画像,伸手去拉身旁的水镜月,惊讶道:“阿月,这画中的女子,长得跟你好像……是令堂?她身后的男子就是水镜宫的离城宫主?感觉跟传闻中不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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