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见苏浅浅仿得比真的湖阳县主还神似三分,一口气没憋住,嗤笑出来,苏浅浅亦捧腹大笑,一旁随侍的小宫女太监也掩着唇,笑弯腰。
“殿下,太子殿下刚才派人来说,一炷香后,在东宫门口的鸾舆上等您一同前往神殿。”门外,大太监伯宣轻轻道。
“知道了!”笑笑见苏浅浅闻言一愣,便先替她答道。
苏浅浅不再玩闹说笑,兀自低头,任梳头宫女替她绾发,手指绞玩着一段绢帕。自上次她从宫外回来,燕兮便不甚理她了,哪怕午后偷偷溜进书房闹他,也不似往日般亲近,虽面上无常,却总有种说不清的冷意。
因为生怕自己迟了,苏浅浅连早膳也只匆匆尝了几口,便要出发。女官笑笑拉住苏浅浅的手,道:“今日要见许多皇亲贵族,殿下与太子殿下这样岂不尴尬?”
苏浅浅闻言望向笑笑。
“殿下何不主动认个错,便也没什么了。”笑笑劝道。
“可我……“苏浅浅犹豫着。
“已经过了数日,想必太子殿下也不是那样的人,殿下今日诚恳一些,作个保证,便会和好的。”
苏浅浅得了笑笑的鼓励,心情好了许多,抬头望了望碧色晴空里划过的几行雁子,顿时有了信心。
东宫外有一株俊秀的古银杏树,此时叶色翠雅。燕兮立于树下等候,一身墨色华服,长发以冠束,偶有木叶随风跌落,恰落至他身后,苏浅浅轻声道:“殿下!”,燕兮回眸,那一瞬间的容颜,竟教苏浅浅看得痴了。
该以怎样的言辞形容燕兮呢,若那越王世子、大司马燕字章是人间一枚耀眼的明珠,那么燕兮便是窗前明月光,温润雅致里激起无限思量。
“来了?”燕兮看了苏浅浅一眼。
苏浅浅支支吾吾犹豫半天,华丽繁复的朱色裙摆被她紧张得抓出几个褶皱来,才咬着牙说出一句:“殿下,妾身有话说!”
“嗯?”燕兮见苏浅浅因紧张而憋得脸通红,便轻笑着。
“我……妾身……妾身错了,妾身犯了错,要向殿下认错。”苏浅浅低着头,瘪着嘴,像只迷途的小鹿。
“错?”燕兮反问。
“是,妾身不该行事莽撞、不该贪玩偷懒、不该擅自出宫……”苏浅浅说了一连串自己的错处,却又怕显得不诚恳,眼珠子一转,又补充道“妾身想明白了,日后行事举止,皆要以身作则,要以东宫为立场,不会再胡来了。”
燕兮倒没想到苏浅浅会这样认错,一时间愣了愣,反应过来,道:“如此甚好,我们该出发了。”
“殿下若是不原谅妾身,妾身便……无立足之地。”苏浅浅站在原地,巴望着燕兮。
燕兮无奈地摇头道:“你啊,跟谁学了这一套?孤只想要你记着,凡事规规矩矩便好,莫要太好奇、莫要管他人事。”
苏浅浅见燕兮不再冷落自己,顿时便欢喜了,“真的吗?殿下原谅我了?”
燕兮伸过胳膊,在苏浅浅背上安抚地轻拍几下,揽着她往鸾舆方向去,“孤并非计较你,只想要你想清楚罢了。此时我们得快些,不然便要迟了。”
苏浅浅刚才一心想着要燕兮原谅自己,此时才想起来刚刚用过膳后竟忘了着人再去探一遍,一切可否准备妥当。趁着现在还未出发只得歪着头与一旁的笑笑窃窃私语。
“怎么?”一旁的燕兮疑惑道。
“妾身是想……今日的宴会是由妾身负责,也不知道他们准备得怎样……“
“那便让笑笑替你去看看便是。”燕兮道。
“这……”苏浅浅望望笑笑,犹豫着道“那……你便先去安排吧。”
笑笑回给苏浅浅一个安慰的眼神,便领命告退,苏浅浅与燕兮一同乘鸾舆往神殿去。
☆、015
萧国神殿在西郊一座山脚下,依山傍水,集天地之精华,常有仙鹤神兽出没。苏浅浅与燕兮乘鸾舆出了宫门,又换乘马车,一路颠簸了大约半个时辰才到。
从马车上出来,苏浅浅再一次为眼前华丽盛目的皇家宫宇折服惊叹——金色琉璃瓦熠熠夺目,朱色宫墙上绘满了繁复的上古纹路,比之庄重的未央宫,多了几分轻灵的神秘感。苏浅浅正在原地四处张望着,她旁边的燕兮挽着她的胳膊,踏上长长的九九八十一阶梯。
神殿前祈雨其实并不算繁复,至少在苏浅浅看来,她只要跟在燕兮身后,弓着腰静听他站在神坛上念念有词一番便可。
只是今日来的人倒是多——神坛上只有帝、后、太子、太子妃以及神殿里的几名祭司,神坛下左侧,皆是男丁,皇亲国戚、文武百官,依位分而站;神坛右侧是些有品级的王妃、公主,以及有品级的夫人。从高而空旷的神坛上往下望去,由近及远,密密麻麻的人,皆盛装而立,竟不见一声咳嗽唏嘘。
苏浅浅只在大婚那日历经过这样大的场面,可大婚那日,她的视线是被凤冠上的垂珠挡着的,正所谓,眼不见心不乱。此时身边连女官笑笑也不在,苏浅浅只得紧紧跟着燕兮,生怕自己出错。
苏浅浅心里正绷着一根筋,忽见神坛下,人群中,竟有一人正轻笑着朝自己方向招手,不由地一呆:这样慎重的场面,那人的行止难免瞩目。苏浅浅红着脸,不动声色地回瞪回去,对方似是晓得了苏浅浅的窘迫,收敛了许多,只望着苏浅浅淡淡一笑。
那敢在祈雨祭祀时朝神坛上挥手的人,正是萧国战功赫赫的大司马、越王世子,燕字章。此日他亦身着墨色华服,明明差不多的衣裳,穿在燕兮身上能淡出幽古的芬芳,在燕字章身上,却是显得霸气张狂。
远远的,燕字章似是朝苏浅浅唇语着什么,苏浅浅看不明白,琢磨着他或许找着了些那日火灾里失踪女子的线索,便轻轻朝他摇摇头,示意他等祈雨完了再找自己。
可是祈雨一结束,苏浅浅根本没机会见着燕字章,便匆匆赶去安排接下来的宴会。
功夫不负有心人,尽管一路磕磕绊绊,但这宴会倒是办得有声有色。
皇帝大喜,赐一笔重赏,原本持观望态度的众些达官显贵,此时摸清了苏浅浅果真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一时之间,上来敬酒搭讪的太多,简直目不暇接。
正吃酒到一半,却见众人皆停下了,苏浅浅一愣,也跟着停下,皇帝大手一挥,一群小太监上来撤了酒席,苏浅浅茫然地转身望着燕兮,燕兮冲她摇头轻轻一笑,却不说什么。
接着又有人搬来笔墨纸砚,苏浅浅一头雾水,高台上的陛下道:“此处风光好啊,朕少年时,同故友游江南,也有一池睡莲,便乘一画舫,吃酒吟诗。当年光景,至今仍旧历历在目,只可叹,物似人非。此日众人聚于此处,不若都作一诗,应景又有雅趣。”
皇帝此言一出,立刻便有人应声赞好。苏浅浅的心却听着凉了半截,虽早有听闻,皇帝好诗词,每逢佳节喜宴,皆要命人作诗作赋,但通常只点名叫些风流人物来作,没曾想,今日竟是教大家都作一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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