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妙觉一喝,双目一瞪,将那妖物吓退了。
妖物见他不受蛊惑,恼羞成怒:“如此不解风情,白做人了!”话才出口,金光已从大掌中飞出,直朝她罩来!大惊,身形一变,化作了一缕黑烟往林中深处逃去。妙觉冷哼一声,飞身跟去,口中降妖咒语念个不停,让那妖物心神错乱,被树枝打中了好几回,直搅得头晕脑胀,浑身不适。
眼看就要被追上,妖物边逃边求饶:“师傅饶命呀!我再也不敢了,我知错了!”
知错?逃了这一回,下次接着害人。妙觉嫌那声音烦人,当下一个暴喝:“袈裟!”但见袈裟有了生命,从他身上离开,旋至半空暴涨开来,漫天满地地席卷而去,压过了一棵棵树木,压过了一声声求饶,将妖物困住。袈裟张牙舞爪,得意非凡。
有谁能够逃得过它的追捕?
妙觉落地,威武异常,看着袈裟将妖物收拢,渐渐回复普通大小,那下面,掩盖了一只妖物,犹在挣扎着,奄奄一息:“师傅,别收我……别……”一切都是徒劳,她被打回了原形,变成了一只蜈蚣,干干瘪瘪,了无生气。
妙觉不屑,这便是妖,原型可怖而丑陋,偏生化作了美貌女子或俊俏公子,将世人迷惑,吸其精元,夺其魂魄,可恶至极。他此生既是为普度众生而来,自然不能手软,将世间妖物一一铲除。但,妙觉不悦,这世间的人,又有几个是干净的?有几个能抵抗得了心中的欲?他却要为了这些人劳心劳力——
一惊,怎可如此自私?阿弥陀佛,妙觉愧疚,闭目悔过。
师傅,你为何硬要收了我呀?我可从没干过坏事。
不知为何,他竟想起了前几日碰见的蛇妖,她说,她没干过坏事,可到底什么才是坏事,恐怕她自己都弄不清。
摇摇头,他朝普救寺返回。
张果老儿
张果老儿 入了夜,红娘却不在房中,她奔回青山绿水间,将脑袋枕在玉树的大腿上,身子微微蜷着,看着天空一轮明月不语。此刻,她不是红娘,她又变回了嫣红。她回想着白日里的情景,崔莺莺说的心上人,感到新鲜无比。
“小丫头,”玉树一手撑地,一手抚弄着嫣红的发丝:“在想些什么?”他的腿长得漫无边际,修长而矫健。
嫣红咬咬手指,发觉十指极凉,她不喜欢自己这冰凉的身体,顺其自然地将手指探入了玉树的怀中,寻找温暖:“玉树,你为何总是这般暖和?”
玉树轻笑,将她拉了起来,抱入怀中:“男人,总是暖和的。”
“男人?”嫣红似懂非懂:“可你不是人呀!男人……”她在玉树的怀中取暖,男人,是不是就像那和尚一样?强壮有力,目光如炬?看他那日追赶而来时,额上微微沁出的汗珠,可见他定也是个身子极热的人,否则,怎会在这初春便轻易出汗?
那么,玉树算不算是男人呢?她没有太大的感觉,五百年来,两人习惯了亲密的行为,她只当他是有着温暖皮毛的狐狸,而她是需要取暖的蛇。
玉树轻抚她的面颊:“那崔莺莺待你可好?”他不大喜欢那个相国之女,那高傲的神态,在嫣红面前自居高深的样子,让他心中不快。嫣红是他的宝贝,五百年来守候着她,不曾让尘世中的一丝污浊沾染上她,怎甘心让她前去服侍一个人类?
嫣红眼中一亮:“挺好的呢!她也没让我干什么活,若是有,我一个妖术便行了。她教了我好多东西呢!”
玉树失笑:“这话听着倒好似我没教你东西。”
嫣红瘪嘴:“就是嘛!”加之她又懒,就更不知何为人情世故了。
“我那是舍不得呀!”玉树委屈:“怎舍得让我的心肝变成那市侩之人?”他要他的嫣红干干净净的,简简单单的,只知道寻找他的保护和照顾。
私心,爱一个人的私心,便是如此,不顾她可能会碰到的一切,只当自己能够解决所有的问题,护她周全。岂知,便是神仙佛祖,也有算漏的一着,又何况一只妖?
“心肝心肝,”嫣红白了他一眼:“你的心肝不在你身上么?为何老说我是心肝?那血淋淋的东西,哪似我的美呀!”话尾,有了些许的得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
“红娘,你说,”崔莺莺拿起梳妆台上的簪子比划着:“玉的好看,还是这银色的与我的衣裳登对?”如今,每夜她都仍在为父亲烧香,但一觉醒来、休息足了,她仍旧是个爱打扮的年轻姑娘,花容月貌,正是春华之时,怎可浪费?
只是,想到日后要与那郑恒婚配,便不禁幽幽叹息。
红娘却看着那一簇繁花发饰出神,做工精致的一朵牡丹,红得正好,花瓣舒展开来,昭示着它的尊贵与繁华。她拿起这牡丹,往崔莺莺的云髻中一扎,花王傲然于上,将美人的仙姿又衬出了几分倨傲。
崔莺莺对镜细看,极喜欢:“红娘,你真会挑,哎……”又叹了起来,想着能真正有一个属于她的如意郎君,将美丽的花儿摘取,插入发髻中,将脸儿映衬得娇艳欲滴。
红娘看她老在叹气,心下道:莫非,这就是玉树所说的,人间的——思春?正胡思乱想间,崔莺莺转身一看她又赤着脚丫,便责怪道:“红娘,跟你说了多次了,女儿家不可赤足,这回可记住了?”
“为何?”
“女儿家的玉足不能被别的男人看到,除非是你的夫君!”崔莺莺笑道:“我看,若真有人要做了你的夫君,定是会买了一双绣花鞋,再替你穿上鞋子!”
“果真?”红娘半信半疑,这便是夫君?替她穿上绣花鞋的男人?
一双手,拿过绣花鞋,细细替她穿上,温暖十指,触到了她的冰凉玉足,便从足底惊起一阵阵的波澜,直达心脏。随后,他抬起头,朝她温柔笑着。
“莺莺,”老夫人在门外头呼唤着:“你且开了门。”
崔莺莺赶忙朝红娘使了个眼色,红娘会过意来,忙使了道妖术,裙摆一晃,玉足便裹在了一双月牙色绣花鞋中。她走上前去,开了门,将老夫人迎入房中。
老夫人却不接她的情,由着随身的丫鬟搀扶而入,一身深蓝底子水蓝刺绣的衣裳雍容华贵,那上面的绣丝,随着她的动作而微微闪着刺目的光芒。威严的面孔,贵重的首饰,举手投足间的气势,生生灼伤她眼中的低贱之人。
她在椅子上坐下,看一眼低着头的红娘,心中的不悦全写在了脸上——这个身份不明的狐媚子,说是家道中落,流浪在此,遇见了她外出的女儿莺莺,莺莺一时心软便收下了这个女子,作为随身丫鬟,唤作嫣红。老夫人极不喜欢这个名儿,听听,嫣红?都什么名儿啊,倒好似是那春风阁里的姐儿们!当下便改了名,叫红娘。
再看看那副样子,举止轻浮,心思放浪,还道是正经人家的女儿,要她看呀,就算是,也是妾生的!若不是可怜她,早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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