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娘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她心中不悦,却也不会想多了去,一条慵懒的蛇,怎会理解这世间的种种不堪?人心的种种阴暗?
崔莺莺看母亲的神态,便知母亲不喜欢红娘,之前父亲曾有过一个小妾,也是妖媚过人,将父亲迷得团团转,若不是早早病死,母亲只怕还有更多不顺心的日子呢!母亲定是担心红娘会将她未来的夫君给迷了去。未来的夫君——郑恒。崔莺莺暗地不屑,那样的一个呆傻男儿,便是送给红娘又如何?再说了,若真是一心一意爱着她的夫君,又怎会轻易受了蛊惑?
崔莺莺想得简单,却不知这世间的男人,怎一个贪字了得?
不,不,何止男人,这世间人,没有一个是能够免俗的。
“莺莺,”老夫人开口了,刻意制造的沉重声音听着犹如洪钟,搅得人难受:“今日法本长老说法,你便和为娘一道前去,听听佛法,清清心。”
她忽然看了一眼红娘,眼神中的不屑如此明显:“红娘也一道去,收收性子,学些正经人家女儿的行为。”
法本长老张着嘴,吐出一句句的经文,一一讲解。年过六旬的他,眉毛都有了白色的痕迹,那张脸,却是红润异常,眼中的矍铄更是令人惊讶,惊讶如此的一个年迈之人,居然还有这般的神采。于是,俗人们更加的赞叹和敬佩起来,心想这都是佛祖的庇佑呀!便更加地虔诚起来,无形中将法本的形象抬高了几分。
人呀,总要找些精神寄托,方能支撑自己在这混乱不堪的俗世中生存下去,不是么?
聚精会神的众人中,角落里却有一名昏昏欲睡的娇艳美人,粉色与水蓝色相间的衣裳,胸前的一朵花儿伸展了枝蔓,异化的枝叶将那丘峰捧在了中间,衬得那温柔乡多了几分令人渴望的味道。再一瞥那可人的脸蛋,真是春日里的一朵凝露桃花儿。
哎呀,怎可在佛祖面前如此放肆?于是,又匆匆收回注意力,继续听法本长老的说法了。
真没劲呀,红娘暗暗道,她几乎要睡着了。跪着的双腿软趴趴的,无聊地在裙下打了个结,又分开来,暗自觉得好玩,便笑出声来。众人听到了她细微的笑声,皆忍不住回头看,右侧的崔莺莺低着脑袋,悄悄瞪她一眼——这红娘,总是做些招人的事情,一个姑娘家,怎能如此放肆?
正想出言训她几句,法本长老却出声了:“静心者自净,乱心者自乱。”他的声音苍老却沉稳,令众人皆被吸引了过去,暗自惭愧自己的不专心。崔莺莺一看如此,倒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心中却是不服的。什么叫做静心者自净?倒是说她心中的不安定?可这人总难免受到身旁事物的影响呀,难道说,全都是自己的错?反倒不是红娘的错了?
崔莺莺暗自想着,红娘当然是半点不知,她无聊地看看四周,耳中却捕捉到了一丝极细微的异动,双眼立刻朝声音来源处看了去——啊,是只胆大包天的老鼠呢!正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着,硕大浑圆的身子试图瞅空窜向别的地方。
左右看看,无人在看她,红娘便起了玩心,双腿幻化为了蛇尾,悄无声息地从从美丽的裙中滑出,兴奋地朝那只过街老鼠缠去,动作迅速,一如仍是蛇身的她。老鼠尚未来得及反应,只是抗议地吱了一声便被紧紧缠住。红娘一乐,倏地一声将蛇尾收至裙下,正要将老鼠缠晕,兴奋地小脸儿冷不防对不上了法本长老的面孔,却见对方露出了诡异的笑容,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
哎呀,红娘吓了一跳,这,这,张果老儿?再一细看,哪有呀,分明还是那法本嘛!可是这一吓,尾巴便松了开来,老鼠趁机哧溜一声从裙中窜出,快快逃命去也!
红娘又开始无聊了,想起了玉树,他说要闭关修炼一个月呢!哎,没有他,还真是少了些许乐趣。
想起了那条小溪儿,一年四季都有些鲜美的鱼儿在里头畅游,她常和玉树去捉了来,升起一团火,便烤了吃。那香味儿啊,真叫她忍不住要涎了口水。啊,收收心,暗地里羞红了脸,崔莺莺说过,万不可露出如此不堪的表情。
春夜初遇
春夜初遇 虽是春日,这水中还是冰凉的,不过红娘原本就是冷血的蛇,倒也不怕。只见她熟练的把绣花鞋一脱,再把那裙子拉高了往一侧打了个结,便下了水。崔莺莺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但见红娘的小腿都整个儿露了出来,她自己便红了脸,急急道:“红娘,红娘,且把裙子给放下来!”哎,和她在一块,总要她提着神,时不时要出言提醒几句,免得这小蛇妖又做出什么惊世骇俗之事来。
于是,她便有了种长辈的感觉,如母亲一般的气势,心中也不是不快意的。
红娘不解地看着她:“裙子太长太重,若是放下来,如何下水呀?”
“这……”左右看看,也无他人,便随了她去:“好吧,你且快些。”
想了想,又提醒了句:“这水冷着呢,你可要小心,别冻坏了。”既是姐姐,自然也该关心这个妹妹,别叫人看见了,都道她太过严厉。
红娘甜甜一笑,便下了水,捉那鱼儿去了。然那鱼儿却似乎早已识她一般,远远的,便摇头摆尾匆匆忙忙躲了开去——恐是在想,这蛇妖又来捉它们了!嘻嘻!
红娘气极,怎的平日看玉树捉的那样的轻松,而她每次都如此不顺?真恨不得使了道妖术,将这满溪的鱼儿都给蹦上天去!罢了罢了,她还是好好捉吧,她不信,连条小鱼儿都治不住!
红娘的性子,便是如此倔强而任性,她做事,若是不感兴趣还好,若是有兴趣,便发了狠,定要赢了方善罢甘休。平时玉树让着她,她倒也没吃过亏,若是日后碰上了其他事情,就不知会做出何事来了。
是啊,若是,若是碰上了感情之事呢?
崔莺莺呢,先是在岸边看着,眼看着那鱼儿狡猾地游来游去,她也着了急,不禁叫起来:“红娘红娘,那儿那儿!哎呀,跑了!”
是啊,她也不过是个年轻姑娘,平日里因受了母亲的教育而不能有任何的“失态”,无论走路坐姿,乃至吃饭喝茶,都有一套礼仪在里头,万万不能错了一着,否则,便要招来母亲的责罚。如今,难得身旁并无他人,而红娘又如此率真,她又从未亲历过这般的自在,一下子,年轻姑娘的心性便冒了出来,哪还记得劳什子的规矩呀?
终于——一条蠢笨的鱼儿被捉住了!红娘乐得开了花,手中一甩,便将不甘心的它扔到了岸边,正落在了崔莺莺的裙下,扑腾扑腾直跳。崔莺莺吓了一跳,后退一步,又好奇起来,盯着它看。待抬起头来,红娘已上了岸,来到她面前,一双手脚都给冻得红通通的。
倒也不过是个女儿家,心肠并不坏,便有些可怜起来,拉了她的手过来:“瞧你,都冷成这样了,若是生病可麻烦了!”
红娘摆手:“不碍事,待我生了火——烤了它去。”她满心都在关注这鱼儿了!
崔莺莺扑哧一笑,无奈地戳戳她的脑门:“你呀……”也没说下去,只觉得,这红娘也真是个有趣儿的妖精,不知不觉间,倒也喜欢起红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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